第二天薑心成很早就到市政府辦公大樓,站在樓梯口等周武副秘書長。局長昨天晚上告訴薑心成,秘書長他已經聯係過,明天早上到市政府等,盡快找到秘書長把文發了。作為整天跟著常委副市長的秘書長找的人很多,為了不耽誤事,薑心成早上很早就起來,到政府大樓下等秘書長。
薑心成昨晚和牛娟等人到大排檔很晚才回家。到了家裏,看到老婆已經睡了就慢慢上床,準備睡覺。躺下的時候,李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是夢到了什麼,主動抱住薑心成。
一夜幾乎沒有入眠的薑心成早上7點就到了政府大樓。大約8點的時候終於在電梯口看到周武秘書長晃著圓滾滾的身體,趕緊跑過去介紹自己和來的目的並遞上文稿。周武秘書長看也沒有看,就在領導簽字欄簽了個同意,然後畫上大名。認為很複雜的事,很難辦的事就這麼輕鬆的搞定了。薑心成於是就到政府辦的文電處,請求出文。文電處的田處長看了看文件和秘書長的簽字,說,“領導都簽過了,還有什麼看的,9點半過來取文吧。”
回到辦公室,薑心成把昨晚王大鵬送給自己的那份經過李斌和劉大剛同意的計劃書仔細地看了一遍,說的都是老話,沒有任何想改變現狀的想法,沒有任何的價值。用筆勾出了裏麵的兩個錯字,揉成團想扔進廢紙簍,想了想又把它整理好放在辦公桌上。打了個電話給周俊男,讓他立即到自己辦公室來一下。
“處長,有什麼事?”周俊男接到電話後,心裏很不願意,還是很快就進來,很生硬地問。看來昨天和薑心成的較量沒有使周俊男完全認識形勢,還抱著僥幸的心裏。“這份計劃是你打印的吧?作為辦事人員,做任何事要踏實認真,不能馬馬虎虎,一個三頁紙不到的計劃,王大鵬看過了,又經過李斌和劉大剛副局長兩位領導的審閱,到了我這裏還有兩個錯字,如此粗心做事怎麼能讓我放心,農業經濟管理處以後出的材料我想不把關都不行,否則太影響農經處對外的形象。”薑心成指著那份已經被揉成皺巴巴的幾張紙,對周俊男發難說。
“昨天弄的比較急,沒有仔細校對,我馬上把錯字改過來,再發下去!”聽了薑心成的話,周俊男知道這是故意找茬,但是出了錯,作為下屬就應該承擔。不管薑心成說什麼,說明這份計劃薑心成還是認真地看了,已經被逼同意了,再牛的薑心成,在劉大剛的權力麵前還是要低頭的。
“這份計劃書我看了,還是老調重提,裏麵的什麼統一領導、統一部署,第一次就因為這些統一,導致稻米基地項目申報失敗了,現在讓我也按照這個計劃,難道還要走老路,也把稻米基地項目爭取失敗,王大鵬起草的東西完全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幾頁廢紙就不用修改了!”薑心成說完,隨手把那份計劃書扔進了廢紙簍,對充滿疑惑的周俊男說,“讓你過來,要你過會到政府辦公室的文電處,把我早上送過去的一份文件取過來,9點半左右,他們答應說這個時間製作好!”
薑心成這麼做,就是要周俊男出去後,將自己把計劃書扔進紙簍的事添油加醋的向王大鵬、李斌、劉大剛等人彙報,探探他們的動靜。有了一把手局長的支持,薑心成對工作很有信心,要想有所進展就必須采取一些手段,真如局長說過的,開展工作特別是難的工作難免得罪一部分人,損害一部分的利益。幾個人聽了周俊男彙報後,說不定李斌或者劉大剛馬上會找自己談話……等到周俊男把文件取回來,幾個人看到市政府的關於成立稻米基地專業領導小組的文,估計幾個人年都過的不安穩。
周俊男從薑心成辦公室出去大約10分鍾,隔壁的李斌就把電話打了過來,問薑心成忙不忙,不忙的話他想過來,有點事想找薑心成好好聊聊。薑心成心裏說老家夥聊什麼,無非就是王大鵬和他辛苦了一天的三頁計劃書被自己扔進了廢紙簍,感到不平衡,想過來討個說法,想過來倚老賣老的教訓自己,再說一個退位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就推辭回答說關於稻米基地項目方麵有個事急需處理,幾個部門都在等著要,你的事不是特別急的話,等自己把手裏的事處理完再談吧。
薑心成想等到那個時候,周俊男已經從市政府把文件取了回來,李斌看到後,就不會再想和自己談談了,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大約10點左右的時候,薑心成看到周俊男一臉失望的走進自己辦公室,將一疊普安市政府辦公室文件的紅頭文件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小聲說:“處長,文件已經取回來了,是不是給相關的單位發一份?”
當時在政府辦的時候看到了這個文,周俊男的所有希望都破滅了,李斌、王大鵬甚至劉大剛等人堅決阻礙的文件還是出台了,薑心成今天早上當著自己的麵把那份計劃扔進廢紙簍,心裏早就有了底,就是希望自己去向劉大剛等人彙報。專業領導小組文件的出台,說明了什麼,說明包括劉大剛局長在內的原班人馬的努力都是白費,薑心成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在開展工作。說明劉大剛副局長也不能壓製住薑心成,說明這個小小的薑心成是帶著尚方寶劍來的,自己以後該以什麼形象出現。
薑心成把文件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自言自語地說:“政府機關的辦事效率就是高,這麼重要的文件說出來就出來了,我們要是有此效率,再難的稻米基地項目也能爭取下來。”考慮了一會,轉身對周俊男說,“周俊男把這個文件給每個處室發一份,農經處要求每人一份,順便通知農經處所有人員,包括李斌,下午開個處室全體人員會議,好好學習這份文件,按照局長昨晚的要求,對處室內部人員的工作範圍進行認真的定位,每個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能做什麼,都有個規矩,如果誰有事不能參加的,就到一把手局長那裏去請假,假請好後再告訴我。”
薑心成沒有觀察周俊男心裏的變化,繼續說:“第二件事就是通知農業局等相關單位的人來把市政府這份文件領回去,讓負責稻米基地項目職責的處長們心裏有個底,按照職責開展各自範圍內的工作,並擬個文,後天開個稻米基地項目爭取會辦會,請各部門就各自範圍內的事如何開展,大家交流交流。”“那麼參加會議人員?是要求處長參加還是分管領導?”周俊男心裏很沒有底氣,不知道下麵劉大剛、王大鵬將如何控製住薑心成,沒有看到劉大剛他們的動作之前,隻有聽從薑心成的安排。“就要求處長參加吧。第三件事,到現在你也沒有把稻米基地項目專項資金的事向我做個彙報,今天加個班回去好好把資金的賬務理順,出個具體的支出報告,我會邀請黃天鋒書記安排紀檢監察室的人一起來看看,這樣對老同誌負責,也是對每個人負責,離任審計,每個處長必須接受檢查。”
昨天聽宋亞軍介紹說,農經處有個小金庫,有三十多萬,不知道這錢是哪兒來的?還有,稻米基地項目專項資金等所有的財務都由周俊男管理,每次過節從裏麵不合理的支出特別多。薑心成當時很疑惑地問,這個情況是否屬實?宋亞軍說記的很清楚。有一次一個副縣長是李斌的同學,來的時候李斌安排接待的,飯後又到交通賓館樓下的洗浴中心,回來的時候聽到王大鵬吩咐周俊男說這些花費就從小金庫支出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麻煩你告訴李斌,我現在手裏已經沒有什麼事,剛才李斌打電話說想過來和我聊聊,現在就請他過來,我有的是時間,也想和他好好地聊聊工作上的事。”李斌的辦公室就在隔壁,薑心成想李斌肯定知道自己正在和周俊男談話,肯定也知道了稻米基地項目專業領導小組文件的事,以周俊男的個性,拿到文件的時候說不定就會打電話給李斌和劉大剛彙報這件事。
周俊男剛出辦公室,牛娟打來電話,著急地問:“心成,到現在我都懷疑昨晚你說的是不是酒話,說文件今天就出來,10點多了怎麼還不打電話告訴我結果?是不是如傳說中的一樣沒有任何希望?”“喝酒前說的話當然不是酒話,已經安排人打電話讓你單位的人過來拿了。如果著急,我給你送過去一份,以後你負責的那一塊事你就是第一責任人,做得怎麼樣就看你的了。”“我派人到你辦公室去拿吧,有了這份文就承認了我負責人的地位,就好開展工作。對了,那個資金你一定要給各個單位,今年的可以緩一緩,去年承諾的錢一定要給,那是誠信。再說,沒資金,我們也很難全麵開展工作。”“承諾的事,一定兌現!”
“心成,你真是做大事的料,文件說出來就出來了。我負責的事你盡管放心,肯定會全力做好。對了,馬龍剛才打電話說如果文件出來,晚上就請你去瀟灑一下,有沒有時間?”牛娟沒有說馬龍怕文件沒有出來,打電話給薑心成到時候讓薑心成麵子上難看。“今天就算了,過兩天想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按照文件給各個部門明確具體的分工,請各單位作為專業小組的負責人,交流一下稻米基地下一步的計劃安排,以後我就是後勤部長,為你們做好服務和協調工作了。”薑心成知道,以後各個部門的任務將很艱巨,也很重要,到底能爭取到多大的資金,把蛋糕做得如何大,都是部門的事,發展改革局作為綜合領導小組,隻負責服務協調和最後的綜合申報工作。從以前的不了解工作卻工作在第一線,現在真實退居到幕後的二線。
掛了電話不久,周俊男走進薑心成的辦公室,彙報說:“李斌處長說家裏有點事提早回家了,他說原來準備和你聊的事情也不是很重要,下午開過處室會以後有時間和你再聊!”薑心成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看到市政府出台的關於成立稻米基地專業領導小組的文,李斌知道說任何話都沒有了實際的意義。
當周俊男告訴李斌,薑心成把計劃書扔進廢紙簍的事後,李斌當時很激動就想到薑心成辦公室好好地教訓一番,這個年輕的小子不懂機關的規矩,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難道也不把劉大剛放在眼裏,計劃書可是劉大剛同意的。等到周俊男後來向他彙報關於成立稻米基地項目專業領導小組的文件,以市政府辦的名義出台後,李斌如被人敲了一棍,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知道自己希望退休前通過稻米基地項目爭取邁上一步也完全落空了。文件的出台意味著稻米基地項目上自己以後永遠是配角,意味著自己和劉大剛維持的局麵也將結束,自己的仕途也完全的結束了。失望之餘,李斌很難接受現實。
冬天的夜晚來的很早,不到6點太陽就疲憊的把宇宙的控製權交給了黑色。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如同把地球扣在鍋底下,墨黑的夜黏住了每個角落。劉大剛坐在辦公桌後麵,沒有一絲的表情,臉色凝固如外麵的冰凍,也難掩蓋住心裏翻騰的火。今天上午去省城辦事的路上,接到王大鵬的電話,彙報說關於成立國家優質稻米基地項目專業領導小組的通知已經以市政府的名義發布了,這件事局長知道不知道?還有就是你讓我送給薑心成的那份稻米基地項目實施計劃,薑心成當著周俊男的麵扔進了廢紙簍。
劉大剛聽到關於專業領導小組文件出台後很惱火,當時摸起手機就想給薑心成打電話,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能違背自己的意圖做事?隨即又取消了這個想法,以政府的名義發出來說明這件事局長肯定知道並且同意的,沒有局長的首肯薑心成也沒有這麼大的能量把這份文發出來。局長這麼做的時候沒有和自己打招呼,沒有通氣,說明了什麼?是對自己工作的不滿,還是變相的告訴自己不要過多的阻撓薑心成做事?不管是什麼,都自己來說都是不好的信號。在任何一個單位,局長是單位每個人的衣食父母,是最高政策的製定者,他可以決定每個人的去處,包括副局長,在路上劉大剛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