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如絮般的雪花悄然飄至,包裹了整個世界,遠處的田野、近處的房屋都縮短身子把頭埋進皚皚白雪的懷抱,大地白茫茫一片。悄然的雪花,騰旋翻滾著,無聲無息的從天而降。眺望著窗外的雪景,薑心成拉回留戀的目光,回到座位上開始整理辦公桌上的報紙文件等物品,準備出門。中午,同學小李打來電話說今天晚上他在國緣賓館宴請客人,囑咐薑心成不管有什麼事都要推辭掉,一定參加他的宴請,沒有特殊情況就提早下班到國緣賓館幫助他陪客人打牌說話。
如此惡劣的天氣,出去隻能麻煩同一個辦公室兩位女士中的一人了。劉紅和朱寧都是漂亮級的美女。女人漂亮就是最大的資源和本錢,嫁的老公是一個比一個有錢,她們離家幾步遠,兩個人每天都是開著轎車上下班。物質豐富了,就有資本打扮了,女人就想辦法展示身上的獨特魅力,到了夏天,就是兩個人的時裝和性感大比拚,一天一個造型,一個月絕對沒有重複,能露的身體零件都先後露了一次,特別是穿低胸衣時,腰一彎,深深的乳溝白花花的晃眼。班上的很多男同事經常找借口到薑心成的辦公室,說是有事,其實根本沒有實際的內容,到了這裏就是海闊天空的胡侃,眼睛卻是盯住兩位女士的身體。說白了,她們就是看看這兩個女人的身體部件,特別是凸部件和凹部件,滿足一下不能說出的心理需求。
薑心成笑著對兩位女同事說:“下雪了,哪位美女有時間為我服務一次,把我送到國緣飯店。”對兩位女人,不能得罪任何一個,關係要保持同樣距離,至少表麵上要做到,這樣才能不得罪任何一個人。薑心成知道,這麼問的結果,大都是朱寧站起來說,帥哥難得用一次車,她願意送。劉紅是處室的副處長,朱寧是科員,職務最低,不管什麼事,朱寧肯定要先主動。還有一層,就是朱寧和薑心成之間的關係相對比較和諧。
“今天我送帥哥吧,順便就直接回家了。”劉紅接著薑心成的話回答說。劉紅這麼回答,也是變相的告訴朱寧,她把薑心成送到賓館後就先回家了,朱寧就留下來值班吧。誰送,對薑心成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笑著給朱寧招手打個招呼,說:“美女夢中見。”說完,他和劉紅一前一後出了門,進入辦公室不遠處的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電梯門一打開,就看到他們的頂頭上司,一臉倦容的萬大鬆正站在電梯門口,準備上樓。
萬大鬆一手提著大大的黑色公文包,一手拿著幾份文件,看著薑心成和劉紅,沒有表情地說:“薑心成,有事正準備找你呢,跟我到辦公室!”萬大鬆是薑心成等人的直接領導,人事處長,幾個月前被提拔為發展改革局黨組成員、副局長,但是人事處長的位置還兼著。跟在萬大鬆後麵幾年,薑心成太了解領導的一言一行了。沒有特殊的事,萬大鬆的臉色一直是笑著的,所以許多人背後都稱之為“笑麵虎”。看到萬大鬆的臉色如此嚴肅,知道肯定有事。
薑心成趕緊上前跨一大步,接過萬大鬆手裏重重的公文包,和劉紅悄悄地打個再見的手勢,拎著包跟著萬大鬆回到電梯,出電梯後碎步跟著後麵,一前一後走進了萬大鬆副局長的辦公室。萬大鬆把疲倦的身體摔進老板椅裏,接過薑心成遞過來的公文包,用目光示意薑心成找個位置坐下。薑心成先從萬大鬆的辦公桌上取過水杯,旋開水杯蓋子,走到飲水機給領導倒了一杯熱水,小心翼翼地放到萬大鬆辦公桌右前方。然後才輕輕的把半個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臉上拉起職業的笑容。
薑心成想起前幾天分管副市長來發展改革局考察的時候,萬大鬆當時向分管副市長表過態,說在這個月召開全市固定資產投資分析促進會,分析今年投資情況,研究明年投資動態,促進全市固定資產投資再上新台階。副市長考察結束後,萬大鬆當天就吩咐固定資產投資管理處準備分析促進會議需要的材料,讓薑心成牽頭人事處籌備會場會務工作。萬大鬆一定是想詢問會務準備情況,遂主動彙報說:“局長,全市固定資產投資分析促進會會務的準備工作,按您的要求前期工作基本籌備完畢,正想抽空向您具體彙報一次,等您最後拍板。”
萬大鬆擺擺手,笑著說:“薑心成,固定資產投資分析促進會會務上的事,按照計劃認真地籌備,明天把籌備計劃書放一份到我辦公桌上,我抽空看看,把把關。今天讓你過來,是和你談別的事,很重要,是一件事關全市農業發展的大事。”薑心成很疑惑,不知道萬大鬆要和他談啥事,什麼事能事關全市農業發展的大事?再說,這麼重大的事和他一個小小的副處長有什麼關係?他不解地看著萬大鬆,等著重要的信息從他的嘴裏流出來。
萬大鬆喝了口水,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說:“薑心成,不用緊張,就工作隨便聊聊,不是黨組決定。”薑心成不能不緊張,他太了解萬大鬆的為人,沒有重要的事他是不會這麼鄭重地談話,肯定是什麼事關係到自己。領導說隨便聊聊,千萬不能當真,那是客氣,是給麵子,作為下屬千萬不要真的以為領導是和你聊聊,聽聽你的意見,那就大錯特錯了,領導做任何事有了思路就是決定,和下屬談話不過是走個過程。
在機關,普通工作人員是沒有資格和領導談條件的。萬大鬆提到黨組,在人事處多年的職業敏感,使薑心成想到了人事變動。否則,事關一般工作人員的任何事都不會拿到黨組會上研究,分管局長決定就決定了。隻有人事變動,分管局長或者分管人事的局長找當事人進行所謂的溝通談話,然後就拿到黨組會上討論。如果真是……那麼自己將到何處,將是何崗位?那可是關係到一個人以後能不能發展?如何發展?在人事處幾年,跟在萬大鬆後麵可以說是盡心盡力做好本職工作,沒有突出的成績,也絕對沒有過錯。
在機關工作,無錯就是功。再說在人事處,想幹出成績,那也是不可能的,人事上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主要領導決定的,到自己這一層次就是執行,不折不扣地執行領導的意圖就行了,不需要考慮過多。就說去年在單位內部搞的全市有影響的中層領導幹部競爭上崗,是自己率先提出的,但是如果分管局長不同意,局長不同意,提什麼都沒有任何用處,說了也是白說。
萬大鬆沒有注意薑心成內心的感觸,繼續說:“薑心成,到人事處有三四年了吧?時間真快,一晃幾年過來了。”萬大鬆感歎地說,“一個人在年輕時就必須做點事,老了想做也沒有精力去做。最近,對人事處的幾個人認真地研究了一遍,發現隻有你政治上完全成熟,處事經驗也比較豐富,到了幹點實事的時候。人事處,在外人眼裏很風光,實際怎麼樣隻有處室內部的人知道,任何事都是黨組意圖的落實,很少有個人見解的表現,這樣的環境不適合年輕人,時間久了,人就變得懶散,變得沒有思想,要想做大事、做實事,必須到業務處室,那裏才有年輕人幹事的平台。”
薑心成看著萬大鬆,沒有說話,萬大鬆這麼說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萬大鬆被提拔為副局長後,薑心成對人事處長的位置還是有點想法,認為隻要萬大鬆不再兼人事處長,那麼處長位置的人選就有可能是自己和劉紅,當然想的人肯定很多。機關工作的人,不求上進是不現實的,不想做官的人就別進機關,進了機關就要想方設法站在別人的頭上。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所以聽說官場的一些男人為了升官,犧牲自尊;女人為了升官,犧牲身體,千萬別感到奇怪。
萬大鬆這麼說,薑心成心裏就無法平靜,人事處幾年,已經熟悉人事工作的每一個流程,很熱愛這份工作,雖然沒有業務處室的吃香喝辣,但也別有洞天,整天跟在領導身邊,業務處室的人都會高看一眼,以致業務處室每次下去檢查,都會將人事處的人帶上一個。心裏不平靜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薑心成以前在業務處室幹的很好,萬大鬆一句話,說人事處需要一個跑腿的年輕人,就把薑心成從固定資產投資處要了過來,現在又說人事處不適合年輕人幹事,要自己出去,正反都是領導說的,都有道理。
薑心成臉色無法高興起來,萬大鬆說是交流意見,實際就是宣布決定。就回答說:“人事處很好,跟在局長後麵幾年,學的東西比任何時候都要多。”萬大鬆笑著說:“這幾年,成長很快,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下午和局長到常務副市長那邊彙報工作,回來的路上談到能幹事能做事人選的時候,首先想到了你,就產生讓你到業務處室的想法!多做點實事,幹一點實實在在的事。說實話,單位能在人事處混日子的人很多,但時刻有大局觀念,能幹實事懂得幹事的人很少。”薑心成知道,下麵將是萬大鬆和自己談話的真實目的,也是最為關心的內容,試探地問:“局長,你的意思是要我到哪個業務處室,做點實實在在的事?”萬大鬆點點頭,很明確地說:“是的,不能在人事處混了,再呆下去,就把你的闖勁創新意思都給磨滅了。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想法,不代表黨組的決定,你如果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我說說,讓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