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裏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受傷的人還是不少,王家懋在昨晚便已經全都給簡單處理過了,一一給消了毒敷上了草藥,有些刀傷深一些的也已經止了血包紮好了。

這還多虧了他這一路都在不停的采摘草藥,但凡能有點用處的都被他收集了起來,還有不少小孩子采摘回來交給他的呢,藥備的足,再加上出發時從藥館裏帶上的那些,要不都不夠這許多人用的了。

而且相比起受傷來,他更擔心的是被傳染上疫病了,那群水匪襲擊他們的時候正好是飯點,許多村民的臉上都並未戴上口遮,又和那些水匪貼身搏鬥了一番,如今又是身處疫區,萬一那群水匪中有人帶有疫病那他們可就危險了。

王家懋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染病之人的症狀和瀕死模樣,無一例外的都是發熱,腫脹,青紫瘢痕,黑斑,心中便已經對這次的疫病具體是什麼有了大約的猜測了,他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確定這次的疫病為鼠疫了。

鼠疫又被稱為黑死病,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便是因為染上疫病的患者身體上會出現巨大的腫塊,一般是在頸部、腋下和大腿內側這些淋巴結分布的地方,除此之外皮膚上也會出現黑斑,然後迅速的死去。

不過還好鼠疫並不是無藥可救的,如果發現的早,完全是可以靠抗生素療法治愈的。

王家懋不由得再次感歎,抗生素真是二十世紀的偉大發明,他真的由衷的感謝亞曆山大·弗萊明在1928年發現了青黴素。

如今這個時代沒有疫苗,沒有無菌手術室,沒有各種高科技的醫療設備,他一個臨床醫學的研究生如今擁有的也隻有那些天生天長的草藥和一手精湛的針灸手藝了,可惜的是正骨這一門他隻跟著姑父學了個皮毛而已。

明夏空間裏的那些抗生素藥或許便是他們生命垂危之際的最後稻草了。

想到此處,王家懋便掀開了車簾子對著明夏問道:“明夏,你數數你那裏還有多少藥?”

“等等,我看看哈。”明夏一邊答應著一邊拿出了藥箱清點起來。

王家懋見狀便也“咻”的一下爬上了驢車,鑽進了車廂和明夏一起盤點起來。

“兩盒阿莫西林,兩盒頭孢,一盒感康,一盒999感冒靈.....”數著數著才發現她家的藥還真不少,還真是要多虧了那段特殊時期了,要不家裏也不會準備滿滿一箱子的藥物和大量的酒精和醫用口罩了。

王家懋看著這一箱子的藥,心裏也稍微安定了一些,即便真的染上疫病也不是毫無辦法。

車隊繼續沿著湖岸前行,村民們的臉上全都重新戴好了口遮,緊緊的包裹住自己的口鼻,如今天冷了正好還可以防風。

到了休息的時候,王家懋又去看了看明春和謝靈姝的情況,見她們兩人的體溫和脈象都還算正常,人也已經清醒了過來,便也放心下來。

“多謝。”謝靈姝平躺在驢車上對著王家懋虛弱的開口答謝道,她的嘴唇有些泛白上麵還起了不少的幹殼和死皮。

“等你好了再談謝吧。”王家懋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又轉過頭對著照顧著謝靈姝的那婦人囑咐道:“如今可以給她喝點水和吃點流食了,清粥什麼的都可以吃一點了。”

那婦人聽了連連稱是,十分聽話的記了下來,還對著王家懋複述了一遍。

等到了傍晚車隊停下來歇息的時候,王家懋便看見那婦人架起鍋來熬煮了一大鍋的清粥,又用一個小陶碗盛了大半碗起來喂進了謝靈姝的嘴裏。

這便是王家懋為什麼會為了車隊裏的這些村民們費心費力的原因了,除了他們都是一族之人,都姓王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他看見了這一路上能擁有這樣一群夥伴同行是多麼的可貴。

王家村的村民們深刻的明白什麼是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尊敬族長同樣也尊敬著王家懋,他們會親切的叫他小大夫或是小神醫,他們齊心協力的保衛著車隊,有大義又能記住恩情。

或許是一筐苜蓿草,也或許是一籃子野菜,又或許是一雙草鞋,他們從來沒覺得王家懋的付出是應該的,沒錢那就幹點活,總不能白白承受別人恩情。

即便是亂世也算是把族訓貫徹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