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時節難得的一輪朗日吊在空中,花海中仍有寒意翻滾如濤。微風吹過草地,洛明燭白皙的指尖還殘存著采摘藥草留下的露珠。
他猛然攥緊右手,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眉心蹙起。
他低頭看去,一道詭異霧氣如黑蛇一般在血管中蜿蜒流走,他伸出另一隻手抵在手肘處,使霧氣不至於順著血管進到更深處。
滴滴冷汗由於難忍的劇痛在額前滲出。
“師兄!”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洛明燭心頭一凜,忍著右手臂傳來的痛意放下衣袖,同時向來人的方向飛速甩出幾枚銀針。
謝繁眸光一沉,幹淨利落地側身避開,嗖嗖嗖幾聲,銀針落入身後的藥草田中銷聲匿跡。
洛明燭站起身抬眼看向來人。正對上一雙雙眼燦若桃花的少年麵孔。
少年一身素衣,箭袖束身,身形頎長。視線落在他身上遲遲沒有移開。
“師兄的藥草園裏藏了什麼我不能見的東西,怎麼次次來都這麼招待我。”謝繁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了兩步,目光灼灼,少年人帶著疏朗笑意道。
洛明燭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徑直從他身側走過,將剛才在地裏隨意薅的一株藥草放在桌子上。
“我怕你糟踐了我辛苦種出來的藥植。”洛明燭趁身後人不注意,偷偷擦掉額上的冷汗。
這才轉身看向謝繁。“我連結界都設下了,你不還是問都不問就往裏麵闖。”
謝繁撓了撓頭,長睫在洛明燭的注視下顫了顫,被他的話堵了好一會,終於又毫不心虛地攤手道:“這不是有急事和師兄商討嗎。”
似是終於找到了借口,謝繁繼續道:“師兄可還記得半月前我傳音同你說的,正道幾家門派聯合將那魔頭玄霜滅殺了。”
洛明燭點點頭,之前他確實收到了謝繁送過來的傳音符,不過他知曉玄霜之死的消息比這要早一點。初聽到這消息時他還很是驚訝,倒不是驚訝於他們竟能把那個作亂修仙界多年的魔頭誅殺,而是他此前對他們前去的消息一點不知。
畢竟玄霜算得上是他老板。是的,洛明燭是玄霜將登上魔道之主時安插在正道中的棋子,專門探聽正道消息的,像他這樣的臥底究竟有多少個,大概連玄霜自己都不清楚了。
洛明燭在望雲宗待了許多年,消息沒探聽到多少,畢竟修為不夠,進不去內門,能夠打聽到的也隻是外門這些閑散弟子茶餘飯後的幾句閑言。
玄霜並沒有許他多少好處,反倒在他身上下了毒蠱用以牽製,若他還活著,倒是每月賜下壓製毒蠱的解藥。現在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解藥送過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幸得他在望雲宗這些年學到了不少藥理知識,也能短暫壓製一番,隻是若不能配製出解藥,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送了命。
洛明燭回過神,一塊令牌掉在桌案上,是謝繁趁他思慮時從儲物袋中翻出來的。
洛明燭拿起那塊令牌細細打量起來,看清上麵刻著的字後,原本淡然的神色霎時消失不見,神態逐漸變得微妙起來。旋即抬頭看向謝繁,“什麼意思?”
謝繁並未立即作答,撣撣衣袖坐在洛明燭對麵,又擺出另一枚令牌。
兩枚令牌表麵看上去一般無二,上麵刻著的字卻截然不同。
“此番前去討伐魔頭,各門派世家都損兵折將,急需填補缺口。昨天下午各位掌門齊聚,今晨才商討完,加開一次秘境,現下進入秘境的令牌已經發下來了。一共三十人,依照各家損失來排。我們望雲宗占了六位。”謝繁語速有些快,頓了下才又繼續道:“至於我這裏為什麼會有兩個,一個是師父給的,一個是給秘境監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