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段招娣那臭娘們又到我家鬧,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分他們一套房子,撒潑打滾,頭疼死我了!”
武德搖頭晃腦,看上去很為這件事苦惱。
“最不怕她撒潑打滾,她越是撒潑打滾越不能隨了她的願。需要房子的工人多了,憑啥一定要分給他們一套。”
楚紅負責房子分配的事情,對這個段招娣很熟悉,每次分房子,段招娣都來找她,跟她軟磨硬泡要房子,甚至當著全辦公室人的麵,給她跪下,又哭又鬧,讓她很難堪。
“楚大主任,你說的對,我的意思也是不給她,隨便她怎麼鬧。”武德最煩這種不開竅的人,想要房子可以,但是,你得會做人做事,名額就就那麼幾個,為啥要給你,憑你臉大嗎?
武德和楚紅隻說段招娣無理取鬧,對段招娣家的實際問題避而不談。
段招娣的男人和兒子都在農機廠工作,兩人都是一線工人。
段招娣本人以前在農機廠的食堂工作,隻是一個臨時工,自從農機廠效益變差以後,她這個臨時工就被清退了。
段招娣要房子不是為自己的要的,她一個臨時工,農機廠分配房子啥時候也輪不到她這個臨時工,她有自知之明,也從來沒奢望過。
她是為她兒子要的,她兒子在廠裏也算是兢兢業業,年年先進標兵。
可是,一到分房子的時候,她兒子就得靠邊站,剛上班沒多久的趙小虎都分了房子,她兒子卻沒有,這不是欺負人嗎?
她兒子老實,臉皮薄,不好意思找領導要,鼓起勇氣找了幾次,領導們花言巧語,到底是不願意分房子給她兒子。
現在,他們一家六口人還擠在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裏,段招娣的女兒都十幾二十歲的姑娘了,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在客廳拉個簾子住著。
唯一的臥室留給了父母住,他們夫妻兩個打地鋪,她兒子也是打地鋪。
晚上睡覺把鋪蓋鋪開,早上再收起來,要不然家裏連落腳的地兒都沒有。
這麼多年,他們都這樣過來了。
剛開始他們等著廠裏給他們分房子,或者給他們調換一個大一點兒的。
可是,等了這麼多年,啥都沒等到,眼看著別人住大房子,他們家還是擠小房子。
段招娣現在這麼著急,是因為兒子眼看二十好幾了,該結婚了.
但是,兒子沒有自己的房子,這婚怎麼結,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嫁過來,也跟他們一樣再客廳打地鋪。
她兒子交往過幾個對象,但是,人家姑娘一聽他們一家人還擠在一個小房子裏,人家姑娘都望而卻步,誰都想過得舒服一點兒,這本來就沒有錯。
吹了幾個對象以後,她兒子有些心灰意冷,人也變得消沉,整天無精打采的。
加上同事鄰居的閑言碎語不斷,她感覺她兒子都抑鬱了,整天渾渾噩噩的,幹活都集中不了精神。
果不其然,在一次搬鑄鐵件的過程中,鑄鐵件直接脫手,重重地砸在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