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餘忠勳漸漸轉醒,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環境,下意識想坐起來,抬頭的瞬間頓時頭疼欲裂,不得不重新躺下。
他邊揉眉心,邊打量著這個不足五十平米的休息室。
白色的牆,木質地板,靠窗擺放的床和桌子是這裏唯一的家具。
緩了緩,餘忠勳慢慢想起昨晚發生的一些事。
首先浮現眼前的,是昨晚站在台階上舉著手機的女生。
是她救了他?
他笑了,所有人都說他命硬。
餘忠勳活動著手臂,上半身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他又下床走了幾步,昨晚崴的腳還隱隱作痛,於是他席地而坐,察看痛處。
這時,門開了。
倪文端著水和藥走進來。
餘忠勳全然不知,投入的檢查自己的傷,直到一雙鞋出現在視線中。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一張素淨的臉猝不及防闖進視線。
剛忙完的倪文臉色微紅,垂在耳邊的發梢帶著晶瑩的汗水。
她蹲在他麵前,雙手撐著臉,看著他說:“疼就對了,那是韌帶拉傷。”
餘忠勳感覺一股熱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不知所措的盯著她,直到腳踝傳來一陣劇痛,是倪文的手在傷口處按壓。
他皺起眉,張開口,還沒發出聲音就被倪文打斷。
她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解釋道:“揉熱了再塗藥膏吸收快。”
於是餘忠勳不再吭聲。
上藥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跟著倪文。
她低著頭在急救箱裏找藥,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白皙的後頸上,絨毛清晰可見。
餘忠勳看著看著了迷,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一個人,日常生活中,礙於自己的身份,他總會主動避開人群。
生物被排斥時會主動離開族群,他自己也忘記有多久沒跟人相處了。
倪文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但她什麼也沒說,拿出藥膏擠了些在指腹上,抹在淤青上順時針揉搓著。
按壓時會在傷口上施加力道,她聽到餘忠勳在輕輕抽氣。
“疼?”倪文頭也不抬的問。
餘忠勳下意識搖頭,忽然想到她低著頭看不見,說:“不疼。”
倪文“嗯”了一聲,等藥膏被吸收後,她開始在箱子裏找繃帶,隨口問了一句:“他們為什麼打你?”
餘忠勳沒有回答。
倪文也沒再追問。
陽光鋪滿房間,微塵在光束中飛舞。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麵對麵坐在地板上,氛圍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餘忠勳很別扭,倪文卻毫不在意,從始至終臉色都是淡淡。
餘忠勳覺得這個女生奇怪的同時又被她身上那股冷冷清清的氣質拿捏。
這種人往往不近人情。
餘忠勳猶豫著要不要讓她停下,但冥冥中覺得就算說了她也不會聽。
“你叫什麼名字?”倪文突然問他。
“餘忠勳。”。
“餘忠勳。”倪文把他的名字念了一遍,難得的笑了笑,“是個好名字。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畢業後從事與國家相關的工作。”
聽到這話,餘忠勳沉默了很久,久到倪文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的聲音響起:“我沒有父母。”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好像在闡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倪文纏繃帶的手一頓,他的回答讓她很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