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女孩無力地開口，聲音細若遊絲。
“其實……我也是啊。”
林曦想要這樣回答，可不管想多少次，這個回答都隻能留存心中，無以實踐。
因為她……已經不在了。
林曦隻能問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了她呢？
是自己因修煉時功法錯誤，經脈盡斷變成一個廢人的時候，她散去自身劍氣來替自己重修筋骨的那段時間？
還是自己為尋上古遺劍，碰得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時候，她耗費半數壽元隻為救活自己的那一刻？
亦或是，當這凡界萬千修士，盡人皆知他林曦是為了修得大道可以殺遍天下的魔頭時，她不顧那些人異樣的目光，笑著朝自己額前輕輕一吻以示安慰的時候？
他早已不記得原因。
但有一點無可否定。
那就是林曦從未正麵過她的愛，一直都有的…留存於二人過往中的細小愛意。
當他疲憊於整日殺人修道，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想看看她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她就那樣倒在血泊中，平日素淨的麵龐滿是無奈與不舍，蒼白的指節了無溫度，隻餘下泛白的唇瓣微微開合，氣若遊絲地說出那句話：
“我愛你…”
那一刻，本該插入林曦心髒的弑魔長槍，粗暴地貫穿她的胸口，開出一朵血色的玫瑰。
那一刻，她用最後的意識，把她的本命靈丹交與自己，熟悉的雙眼逐漸變得空洞。
那一刻，林曦的世界崩塌了。
……
七宗之首，星玄宗。
“你、你這瘋子！別…別過來！”
身著白袍的中年劍修大聲呼喊著，雙腿不自覺地顫抖後退。
下一刻，他便人首分離。
隻差最後一個了，他想。
隻差最後一個天境修者的靈氣，林曦的靈台就能被完全填滿，進而踏入諸天神界，成為這凡世之中的最強了。
她應該會為此開心吧？
可為什麼…自己卻開心不起來呢？
“林曦，你、你不能殺我！”
一束蒼老而虛弱的聲音打斷思緒，其內蘊含的靈氣至剛至純，儼然是天境修者。
林曦抬頭看著石階之上口吐鮮血的老者，又掃過遍地的屍骸、鮮血，沉默不語。
“那日錯殺她實非我的本意！”老者見林曦並未有所動作，趕忙開口爭取道：
“可我也算幫了你對不對？你乃萬元混沌之體，想要修道成神就需奪取世間萬物本靈，包括摯愛之人，我這也算……”
老者話音未落，天地忽然色變。
一道寒芒呼嘯而過，帶起無窮的風壓，頃刻間將老者埋葬於原地。
這一劍，完全憑心而動。
林曦意識到，自己還是放不下她。
不管走了多遠的路，他都習慣不了沒有她的陪伴。
縱使那最後的靈丹已經緩緩沒入他的靈台，他也生不出半點興奮之意。
此刻，他的耳邊仿佛又響起女孩的話語：
“修修修！成天就知道修你的破道，等哪天真成了諸天的神仙，你就孤獨終老去吧！”
曾經的他，隻知道女孩在說這句話時，背影滿是無奈。
不曾想，她別開的雙眼中滿是寂寥的淚水。
不知恍然了多久，眼前的景開始出現變化。
石階崩解，化作碎片瓦礫向上空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