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後堂走出一個頭戴烏紗,身披藍色官袍,胸前和背後打有雲雀祥紋補子的正四品官員,邁著四方步,走到正堂上的紅木交椅坐下,一拍驚堂木,隻聽月台兩邊肅立的皂隸月台,隨著升堂鼓齊聲高喊“升~堂~哦~”!
這個四品官,定是徽州府的知府大老爺了。
楊森嘟囔了一句:“花樣兒不少。”陸炳瞪了他一眼,楊森忙扭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陸炳對於這徽州府的做派,倒是滿意的,衙役、書吏、知府舉止規範,確實有點堂堂正正的味道。
這大明的文官們,大多都有這點好也不好的特點,從上到下,不管是好官壞官,清官貪官,從麵兒上看,都是一副正氣,道德君子的模樣,私底下男盜女娼誰也說不好。
那位知府大人,中氣十足,字正腔圓的道:“堂下何人?”
將陸炳等人帶來的那名捕快忙上前拱手道:“啟稟大人,這便是城外樹林中血案的疑犯。”
那知府一聽,又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聲:“大膽刁民,見了本官,居然不跪!”
“大人,我等都是讀書人,可以見官不跪!”陸炳朗聲道。
“哦?有功名在身?”那知府打量陸炳等人一番,道:“你們是何方人士?何時取的功名?”
“我等都是北直隸順天府人士,在下嘉靖八年中的進士!”陸炳倒是沒用撒謊,隻不過沒說是武進士罷了,反正徽州離京城遠著呐,一時半會也查證不了。
“哦?北直隸?京城來的?進士!”那知府倒是楞了一愣,原以為不過是個秀才,沒想到,居然是個進士,不過進士哪有自稱在下的,出身京城……說不定是個讀書不多,捐來的功名吧?那知府想到這裏,倒是不太在意了,想想自己乃是正德十六年,登辛己科進士,這可是名正言順,憑著聖賢書得的功名。
如此一想,文人的自傲,讓知府大人不再糾纏於此,大聲道,:“既然是進士功名,為何沒有為官?反而到此地,惹上官司?”
“家父多病,近年去世,一直在守喪,所以沒有為官。”陸炳冷靜道。
“我乃四品知府,他不過是個未補的進士,如今犯下命案,我有何懼?”那知府一聽,心中便有了打算。
“既然真的是讀書人,又有功名在身,那不跪就不跪吧!”知府大人表示寬宏,然後突然大喝一聲道:“你可知罪?”那知府又一拍驚堂木,堂下皂隸齊聲高喝:“威……武……。”
陸炳並沒打算隱瞞什麼,他實話實說:“城外之人,確實是我等所殺,但是我們殺的,乃是攔路的倭寇,何罪之有?”陸炳不動聲色道。
“一派胡言!”那知府嗬斥道:“城外喪命之人,均已查證,乃是登記造冊的大明百姓,有街坊鄰居,親朋好友為證,如何會是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