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給你算過命,你在家克父克母克兄妹,出嫁後克夫克子克公婆,我們蘇家被你克了這麼些年也受夠了!”
“當年你克死了你生母,害得她一屍兩命,現在我隻不過是要你嫁人,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父親不會來了。實話告訴你,這本就是你父親的主意,他不忍心做這個惡人,為娘就替他做了!”
“多說無益,上轎吧!”
……
耳邊絮絮叨叨的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怒斥聲,被五花大綁的蘇佰樂蜷縮在花轎裏胡言亂語:“不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我要見父親,我要見父親!”
奉命送親的王婆子在花轎一側豎著耳朵聽著她細碎的聲音,心裏一咯噔,連忙催促著轎夫:“快走,我家大小姐等不及了。”
沒走兩步,一群寒鴉從枯樹上撲騰著翅膀呱呱亂叫著飛向天跡,被嚇了一跳的王婆子呸呸朝地上啐了兩口唾沫,嘀咕道:“這小賤人命真硬,都這樣了還不死,晦氣!”
蘇佰樂腦子一片混沌,隱約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影子飄在麵前,她想開口詢問,話到了嘴邊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影子歎息兩聲,轉身就化作滿天星光消失不見。
直到影子徹底消失,蘇佰樂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一個狹小且黑暗的籠子,隱約有昏暗的光線從縫隙裏透進來,外麵還有人在唱著歌謠:
“莫問何人行行複停停
月下枯骨裹紅衣
一回眸青色瞳裏
映入了生人背影
百鬼夜行
引迷途者向西去
……”①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是已經被惡鬼殺死了嗎,怎麼會被人五花大綁的扔在這裏?
她蜷縮著身子,腦子裏思緒萬千。
難道,是他們見自己被惡鬼殺死,怕自己也變成惡鬼出去害人,才出此下策?
蘇佰樂想了很多很多,腦子忽然一陣刺痛,燦若星辰的眸子狠狠一縮,一股陌生信息充斥著她的腦海……
良久,她再次睜開眼,旋即慘笑一聲,怪不得自己會出現在這裏,原來自己也趕了回時髦,穿越了,穿越到一個叫蘇淺安的女人身上。
蘇淺安,大晉朝禮部尚書蘇文靖嫡長女。
其自幼喪母,不出三年,蘇文靖便抬了二夫人趙姨娘坐上了平妻的位置。
趙姨娘平日囂張跋扈,早就視蘇淺安為眼中釘肉中刺。
好不容易熬到大夫人身死,她接管蘇家中饋後,逢人便說她請了城裏最好的算命先生,‘算’出大小姐陰氣過重,生辰八字也不利家宅興旺。
說她不僅在家克父克母克兄弟,出嫁還克夫克子克公婆,以至於國色天香的蘇淺安到了十八歲都沒能嫁出去。
在女子十二三歲就能議親,十四五歲就出嫁的大晉朝,十八歲的蘇淺安妥妥的成為大齡剩女。
這些都不算什麼。
這一次,她的這位好“繼母”趁著蘇文靖離家遠遊之際,更是將原主毒暈,還將其配了冥婚。
至於原主的冥婚對象,趙姨娘也沒瞞她。
說那男鬼家大業大卻英年早逝,獨自一人寂寞空虛冷,想要人陪。據說這幾年,他娶了七八個女子配冥婚,卻都不滿意,經過多方打聽,最後找到趙姨娘身上。
趙姨娘冷笑著說她八字硬,將她嫁過去正好可以壓鬼,她絲毫不瞞她,直來直去的說她嫁過去後,自己就眼不見心不煩,不用再對著這張禍國殃民的臉。
就連飯都能多吃兩碗,以後更可以為她的寶貝女兒謀門好親事。
思及此,蘇佰樂勾了勾唇。
她神色自若地盯著轎子裏的某個角落,紅唇輕啟:“我說大兄弟,你看了一路,也該看夠了吧?”
好巧不巧,她蘇佰樂和蘇淺安一樣,也是個“八字硬”、“父克母克兄妹”的“掃把星”。
隻是,唯一和蘇淺安不同的是,她有一雙“鬼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就比如此時,她看到一個臉色蒼白,長得跟個妖孽似的,將自己包裹在黑色長袍裏的男人,勞神在在的縮在花轎一角,饒有興致地淩空盯著自己看。
“如果看夠了,就麻煩你動動你那發財的小手,幫我解開繩子。”蘇佰樂睨著他,“被這樣綁著挺疼的。”
男人一動不動,隻是漠然地看著她。
蘇佰樂見他無動於衷,弓起身子,雙腿朝花轎的邊框用力蹬了過去。
——這是趙姨娘怕她半路生幺蛾子,臨上轎時,命人將她綁起來的。
被綁住的蘇佰樂有力也使不出來,卻不管不顧的使勁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