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真是個可憐人,讓大姐我替你報官吧。”女人抹抹眼淚,頓了頓又掄起掃把,“不過先讓我教訓教訓這個臭不要臉的登徒子!”她邊打還邊罵:“好你這廝,色心都燒紅了眼吧,竟然還敢跑到別人家後院來,我咒你不得好死,咒你……”
咒罵聲不斷入耳,錦夜難得好心情的洗耳恭聽,自顧自笑得眉眼彎彎,她早就料到嚴子湛這種人眼高於頂,對於莫須有的誣賴自然是不屑也懶得解釋的,所以,眼下這出戲實在是讓她過足了癮。
待得女人轉過身時她才斂去笑意,懇求道:“能不去官府麼?”
女人不解:“為什麼?”片刻像是意識到什麼小心翼翼道:“妹子是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錦夜垂著臉道:“正是如此,家父年邁,又怎能受此打擊,但是此仇不報,著實難解心頭之恨。”她歎口氣,很是苦惱,“我今夜特地將其騙至偏遠處,其實便是想報仇,不巧他詭計多端,反倒引我入了他人後院,幸而老天有眼,讓他翻牆時磕斷了腿,如今不能動彈,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女人打斷,鄭重拍了拍錦夜的肩膀:“交與官府至多隻是牢獄之災,妹子不妨就自己親自動手。”
“荒謬!”有人耐不住了。
女人此刻對錦夜深信不疑,立馬踹了他兩腳:“還敢插嘴!”
錦夜忍著笑道:“今夜能遇上大姐,真是小女子的福分,也幸而大姐方才衝出來,救我於水火之間,這份恩情我記住了。”
“大家都是女人,無須客氣。”其實她十幾年前年輕的時候還是個嫉惡如仇的女俠,終日遊走在江湖裏,每每碰到負心男子抑或是采花賊,見一個誅一個,都習慣了。女人感慨了下過去,又道:“你想怎麼報仇?”
錦夜微微一笑:“我已有了主意,不瞞您說,他在京城也算有些勢力,我隻怕讓其手下碰見,所以想出了城再作打算。”
女人頷首:“也好。”半晌又壓低聲音道:“京城郊外五裏有出亂葬崗,屆時你就……神不知鬼不覺。”
這麼狠?錦夜詫異的挑高眉。
女人笑笑:“就怕除不幹淨,他又要回來找你們父女的麻煩,但是……你一個弱女子做得來麼?不用我幫忙?”
錦夜連忙擺手:“不勞大姐,我在外頭雇了打手,方便得很。”
女人這才放心:“我這兒有馬車,務必別引人注意就是了,啊,還有!”她一拍腦門繼續道:“我夫君是開鏢局的,家裏還有些好家夥,我給你拿來。”語罷轉身進了裏屋。
錦夜撫平皺巴巴的衣擺,走至嚴子湛身邊,慢條斯理的蹲下道:“嚴大人,怎麼辦呢,看來你的噩夢就要到了。”
.
.
蘇府。
新月如鉤,灑落一地清輝。黑影迅速掠過荷花池,足尖點在輕飄飄的的蓮葉上,那上頭的夜露順勢滾入池內,濺起些微水花,攪碎了滿池星光。
稍頃,那人影就出現在回廊上,邊走邊揚手摘去蒙麵的黑布,露出原本斯文麵龐。他不緩不慢的行走,既不四處張望也不低頭心虛,那本是無懈可擊的鎮定姿態,卻在途經某拐角處時戛然而止……
“誰?”警惕的語調。
“是我。”躲於漆柱後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出來,麵容不見任何慌亂,反倒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麵前的男子,唇畔微抿道:“你又出去了。”
阿楚笑笑:“初晴姑娘,這麼晚了還未就寢?”
初晴冷著嗓:“我素來睡的遲,倒是你,每夜從後門鬼鬼祟祟的出去,究竟是去做什麼?”她略抬高下頷,仔細盯著麵前的男子,眸中懷疑之色畢露無遺。
“我並未鬼鬼祟祟,隻是怕動靜太大打擾了老爺小姐休息。”
“鬼話連篇!”
聞言阿楚也不解釋,兀自站定原地,緩緩轉頭看向外頭的月色。
初晴不耐:“阿楚,你不該對我們隱瞞太多事情,你是蘇家的奴仆,便該忠心耿耿安分守己的伺候老爺小姐,如今專挑夜半時分外出,莫不是懷了什麼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