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好一會兒,遲玥恒忽而就覺得酸溜溜的,這先皇禦賜的牌匾就是不一樣嘛,比起來他的王府倒是寒磣了不少,趕明兒個叫當今聖上弄個更好些的給自己。
侍衛見其毫無征兆的停住了腳步,還以為是沒有及時應答惹惱了對方,慌忙半跪下認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怠慢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遲月恒哭笑不得:“起來吧,本王又不像你們主子那般喜怒無常,犯不著這麼誠惶誠恐的。”
“謝王爺,謝王爺。”侍衛這才戰戰兢兢站直了身,“我家大人這個時辰應該在後花園,讓小人為您通報一聲。”
“不用,本王自個兒過去就行了。”遲玥恒徑自穿過漆紅大門,想起在別業的那晚差點吃了個閉門羹,他可不願再讓人先行通知嚴子湛了。
相府占地頗廣,一路上紅簷綠瓦,風景獨好。
他搖著紙扇,不慌不忙拐過九曲回廊,卻意外看到偏廳後邊那條鋪滿玄鳳彩玉的小徑,心裏暗自詫異,來相府數十次,倒是不曾來過後院,哪裏曉得眼下居然能看到這麼寶貝的一幕。
淺黑又泛紫的石頭,半透明質地,產自邊境處的礦地,一直以來,都被譽為能夠帶來吉祥如意的寶物,千金都難求。而眼前的徑道,不知是出自哪一位巧匠的手,裏頭每一顆石頭,都緊密鑲嵌起來,幾乎不留縫隙。莫要說眼前如此多的寶石要花費多少,單說這人工費用,怕也要抵上尋常人家好幾輩子的花銷了吧。
奢侈,太奢侈,叫他皇家顏麵往哪裏放……遲玥恒邊看邊痛心疾首的搖頭,直到真正進入後花園,心裏才稍稍好過一些。
不同於前庭的奢靡富麗,後院盡管寬敞,給人的感覺卻隻隻能說是中規中矩。真正稱得上是美景的,也就隻有躺在涼亭竹椅上的嚴子湛了。
遲玥恒緩步走近,益發覺得意外,今日這姓嚴的很是反常,穿了一襲白衣,墨發碧簪,長眸星目,映著身後滿池的荷花,倒有些清冷出塵的味道。
隻是……這般驚豔的容貌,周圍的仆役們卻沒什麼膽子欣賞,個個垂著頸子一動不動杵在池邊,如喪考妣。
“無味。”隨手端起一盆桂花糕,全部倒入池子裏,嚴子湛頭也不抬,淡淡道:“撿出來的人,免罰。”
話音剛落,就傳來撲通撲通的落水聲,一幫人爭先恐後的往池子裏跳。
遲玥恒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輕笑道:“嚴相也不嫌說出去丟臉,一個大男人這般嗜甜,看來你廚房的師傅又要換上一批了。”
嚴子湛側過頭,麵無表情的盯著他:“九王爺,您不請自來到底有多少次了?”
“早數不清了。”遲玥恒不以為意,自懷中掏出一物,眨眨眼道:“不過這次本王可是專程來完璧歸趙的。”手掌攤開,露出中間那抹顯目翠色。
嚴子湛斜睨一眼,也不伸手去接,似笑非笑的道:“九王爺想得真是周到,從我這兒撿了東西,再拿回來做人情,在下佩服。”
“非也非也,這可不是本王在相府裏撿來的。”遲玥恒展開紙扇,笑的一臉神秘:“嚴相難道就不想知道它是怎麼到本王手中的?”他刻意拉長著語調,擺明了吊胃口。
“不想。”清潤微涼的嗓音如當頭冷水,毫不留情潑了對方一身。
遲玥恒瞬間就焉下去,幹巴巴的嘀咕:“你可真是無趣。”
“無趣?”嚴子湛優雅坐直身,美眸裏蘊起隱隱譏誚:“九王爺身居高位,應該明白為官之人有兩樣情緒是萬萬不可顯露的,其中之一便是那足以害死人的好奇心。”
遲玥恒聳聳肩,表示認同:“那麼另一樣呢?”
嚴子湛不語,目光瞟向水池裏小心翼翼捧著白色糊塊狀物體的奴仆們,他們哆哆嗦嗦舉高著手,目光一致朝下,畏懼二字清清楚楚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