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通電話就發短信。李孟強躲在自己的臥室裏給豆蔻發了十幾條短信。豆蔻接到短信十分驚訝,立刻撥了過去。 “你,你怎麼可以發短信,你的眼睛好了嗎?”她欣喜若狂,心懸到了嗓子眼。 李孟強沉默了一下,告訴她:“沒有好……我會慢慢學會適應這一切。不要吃驚不要懷疑,沒有什麼大不了。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的舞蹈千手觀音是個奇跡嗎?” 豆蔻聽著,一種來自內心的感動,砰然衝開沉悶的心扉。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都是多餘的。他是好男兒,是堅強的打不死的小強。 “丫頭,你在哪裏?”他問,“為什麼要關機?” “我在床上睡覺呢,怕打擾了休息,所以關機了。”豆蔻說。 李孟強忽然大聲說:“丫頭,不要騙我,你身邊有風聲,有浪花聲。你是不是在海邊?”他敏銳的耳朵不容她說謊。 豆蔻歎了口氣,“我在三生石。” “你等著,別動。”說完他掛了手機。 豆蔻回撥,他始終不接。 秋天的海風,帶著腥鹹的涼意。三生石兀立在海水裏,巨浪拍來,撞擊出千萬朵細碎的浪花,倏然飛落。 豆蔻仰望著石頭上那個刻在一起的名字。為什麼要來這裏?說不清,道不明,站到石前才發現三生若夢。我不想要前生,不想要來世,想今生和你好好愛! 可是,愛情的道路千萬裏,偏偏不是隻有我和你。那些插進來的人和事,讓我們亂了方寸,沒了定力,連最起碼的相信都沒有了嗎? 李孟強來了,一個人搭計程車來的,車子停在海邊公路上,司機躲在車裏抽煙。 他一個人向沙灘上跑來,腳步找不到方向,一邊跑一邊喊:“丫頭,我來了!” 豆蔻轉身,看到他,大聲喊:“你別動,讓我過去!” “你別動,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李孟強揮舞著手裏的鴨舌帽,紅色的鴨舌帽,一身白色的休閑運動服,領子和袖口都是紅色的。他不停地喊著不讓她動。“丫頭,給我聲音的領航,讓我過去!” 豆蔻雙手攏在嘴邊,一聲接一聲地喊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向她跑過來,腳步帶起潮濕的細沙……近了,近了,近了……他張開雙臂,循著聲音,跑向他的灰姑娘,善良美麗的灰姑娘。 她淚流滿麵,最後的呼喊哽哽咽咽……一下撲進他的懷裏。他“嗬嗬”笑著,她“嗚嗚”哭著。愛情比海遼闊比天高遠! 時間不知道隨著浪花流逝了多少。 她仰起臉,“可不可以摘下墨鏡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她小心地問。 他搖搖頭,“現在不能,我怕你恐慌,害怕你不要我。” “我不會的,真的不會,你相信我,我愛你!”她紅著臉,信誓旦旦。 他嘴角噙著笑,“結婚那天我會給你看。現在看太早了,怕你做惡夢。”他摸著她的臉,溺愛地揉捏著她被海風凍的發青的臉頰。 …… ――――――――― 月底,他們舉行了婚禮。 來賓高朋滿座,喜氣洋洋。 李家用16輛紅色轎車迎接豆蔻進門。而真正有用的,坐著人的隻有三輛車。第一輛是新人花車,第二輛是伴娘伴郎,第三輛是豆蔻的唯一親人,豆媽媽。其餘的車都是擺陣勢。 豆媽媽原來不願意這門親事。可是奈何女兒鐵了心,非李孟強不嫁。豆媽媽隻好同意,總有一樣可以和女兒匹配的,那就是李孟強的家庭背景,豪門啊。 當新人在婚禮司儀麵前交換了戒指,宣誓了“我願意”。掌聲熱烈而激動。 李孟強拉過豆蔻的手,慢慢放到墨鏡的邊緣,“丫頭,現在請你親手摘下我的墨鏡,你不是很想看看麼?” 豆蔻手指觸碰到眼鏡架,不敢動,渾身在微微顫抖,指尖慢慢縮回來,“我,我想留到洞房花燭夜,我一個人看。”她怕大家的目光,怕李父李母經不起打擊。盡管事實已經如此,可是,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她願意和他分擔快樂,和大家分享喜悅,悲傷還是留給自己吧。 “丫頭,拿下來吧,我不想以後永遠戴著墨鏡生活,黑暗啊。”他拿著她的手再次放到鏡架上,嘴角盛開著微笑,十足的自信。 豆蔻小心翼翼地摘下墨鏡—— 他的眼眸明亮閃爍,脈脈含情,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是幻覺嗎? 她揉揉眼睛,屏息凝神注視著他,“你,你騙我!”淚水又一次流了出來,是欣喜,是激動,是被欺騙的委屈…… 他捧起她的臉,“丫頭,我欠你幸福,說過還給你的就一定要做到,這個我說了算。” 豆蔻呆瓜的腦袋又一次出現短路,隻會癡癡地傻笑和著幸福的淚水,癡迷沉醉,忘記了周圍人的存在。 捧著心愛姑娘的梨花帶雨的臉頰,禁不住吻下去,深深的吻…… 掌聲,彩紙屑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