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兒聽說南疆溫暖,這個時候那邊花開得正豔,水也碧藍清淨,終年的風,都是溫暖可愛的……”
我望著雄偉華麗的宸宮,淡淡的向身後的人吐出這句話。良久,他沒有開口說話。
我歎了口氣,苦笑著搖頭,“我想知道原因能告訴我嗎?他是什麼樣的人,也許你會比我更了解。”
“小惜……”淩雲風猶疑著開口,“對不起,這件事情……”
我帶著微笑回頭,對上他愧疚的目光,我不在意的搖頭,“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我對現狀已經很滿意了,起碼現在我知道了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隻想知道一個近乎於真相的真相,我相信你一定知道。為什麼他到現在都不曾來見我?你以為我真的對自己,對他沒有信心嗎?”
淩雲風眉頭緊皺,側過身,“小惜,你不要問這麼多了。我真的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那天……的事情,有太多人看見,包括華太妃等人,他現在處境也非常不樂觀,你既然相信自己,相信他,就按你自己想的去做吧,做好你自己也許才是正確的。”
我沒有說話。我又能說什麼呢?心裏難受至極,糾糾結結讓我難以捕捉到自己倒底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默吟走了,走的無聲無息,沒有再見,沒有別離的淚,有的隻是一種莫大於天地的悲哀,悲哀到骨子裏,悲哀到空氣中的每一個隙縫中。我不知道自己倒底是怎麼回到月嬋宮的,我隻記得最後沐雪園的那一幕。
碩大的黑幕中,參差的枝椏在午夜十分綻滿白色的花朵,雪花紛紛大如鵝毛,沐雪園裏,靜謐得讓人心痛。那個立在亭廊上的身影,玄色的錦衣在風雪中獵獵飄動,像一麵招魂的旗幟,哀默至極的佇立。他在雪中長笑著,哀戚的笑聲在夜色中漸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低低的呢喃,一時之間天地之間隻覺灌滿了悲憤與痛,無可泣訴。風雪的糾纏與淩厲的嘯聲交織著,像一隻失去所有的受傷孤狼,淒厲的在夜半咆哮著,哀嚎著……
那一刻,我心痛的淚珠滾落。悲哀莫大於心死,莫過於哀毀骨立,那沐雪的枯園裏,再也沒有溫暖和春天了……
我閉上眼睛,淚珠滾落。淩雲風沒有再說話,陪著我一起沉默。
“給我一個結果吧,心死了,總比這般吊著的好。”我拭去眼角的淚,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走回月嬋宮的冷殿之中。
宸宮之中唯一的羈絆與留戀也變得似有似無,如果沒有默吟和靈芸在最後時候囑咐給我的話,我想此刻我會茫然的不知所措,我想此刻我也許會因為迷失自己而變得同曾經落入月嬋宮的那群妃子一樣,死去或者瘋掉。
東臨朝的第一個冬天,差點連我的心一起冰掉了。
我從地上捧了一把淩寒刺骨的雪,把滿臉的淚珠同悲哀一同埋入掌心的雪花中,用力擦了一擦,再抬起頭時,看到一行悠悠的炊煙飄在了月嬋宮上,炊煙嫋嫋處,似乎還帶著一種家的溫暖殘香。
我握緊了拳頭,同剛開始初到這裏的決心一樣。
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什麼也都不用留戀了。
看得見的,看不見得,讓雪花一同埋葬了吧。
“娘娘!快來!看我們生起火了,那烤肉要先放哪一個佐料?”遠遠的,隔著一道殘破的宮牆,香茹嘹亮的聲音傳到我的耳中。
我暖暖一笑,吸了口氣,雙手緊握,扯起嗓子應著,“茹兒啊!等等我!咱們就那一點肉了,吃完就沒了!你千萬別亂搞啊……”
宮牆那邊靜了片刻,響起欣然和香茹顫抖的快要不成腔調的嗓音,“是的,娘娘……我……我們等著您……”
我鼻子一酸,默默的點頭,再也不望那塔樓和滿樹繁華的海棠,提著厚厚的裙裾在風雪裏,向著月嬋宮唯一溫暖的地方跑去。
往後的日子,平靜如死水。對於我們最近也是最關心的話題,那就是離開宸宮。不知道淩雲風的話有沒有帶到,總之他始終都沒有出現在月嬋宮裏,這讓我略微有些困惑,不過這點點困惑無關風與月,關係的隻是一個問題,那就是曾經差點被我忘記的那個人,薩滿巫婆。
我要回去,回到現代,然後好好振作起來,找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談一場轟轟烈烈也無關緊要的戀愛,萬萬不能像這次這樣的失敗,連個雛形還未形成就被一群亂七八糟的的女人給破壞幹淨,無趣,真是太無趣了。就像和尚頭上好容易長出一根頭發,沒有成型就被那阿彌陀佛的經語給詛咒敗光。
“娘娘,咱們以後可要怎麼辦?宸宮之中現在在忙著爭奪宸後寶座,等她們局勢大定的時候,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咱們的。”欣然曲著退,一邊拿著柴火往火堆裏撥,一邊皺著眉頭分析著現下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