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軒的袍子上繡著極其工整華麗的小碎花,下擺很好看,因為每一朵碎花的中心都有一顆細小精致的玲瓏扣在上麵,在夜光的閃爍下,散著金瑩瑩的光。
我驀地抬起頭,華麗的天花板像個圓光的太極圖,左右兩極各嵌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這寢宮裏的光源問題,像是我一開始就知道似的。
包括書房裏的一切擺設,都很舒我心。我環顧四周,衣服脫在這裏了,那人呢?我瞅著擱在床上的衣服,眼角抽了抽,睥睨到寢宮另一端的簾幔無聲的被人拉開。
我賊似的連忙放下人家的衣服,規矩的起身,心一慌,起身的瞬間,順手也狠狠帶了一把頭發,剛剛綰好的發髻,就這麼一鬆,玉簪“叮叮”的落在地上。
我吸了口涼氣,瞠圓了眼睛,盯著地上的玉簪,還好沒有摔壞!
我忙俯身拾起攥在手裏,頭發皆散在耳邊,有點狼狽的結舌道:“呃……還好沒摔壞,沒摔壞……”
“沒關係,我隻是去換件衣服。”
我繼續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並沒有涉及到玉簪的問題,而是……我忙結舌的解釋,“那個……王上……我…不小心……走錯了地方,有個問題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明白……”呃~騙人,走錯地方了,人家都說過要你在那裏等著了,是你自己好奇心作祟還找理由。
我皺皺眉頭,鼓起勇氣抬頭看他,嘎——宸軒……的麵紗……竟然……
我屏住呼吸,瞪直了眼睛,隻見他如墨的長發恣意的垂在胸前,肌白如玉,半透明的紅色的銀絲蟬衣隨意的穿在身上,隱隱露出內裏瑩潤的胸膛,花瓣一樣微微上揚的紅唇,精致的麵容,秀麗的頸項,高而俊挺的鼻梁,灼灼夭夭,散盡光華的眼睛,竟比頭頂上那兩顆夜明珠還璀璨。紅色的絲衣薄薄的,V字領狀叉到胸前,正好露出他瑩白的胸膛,脖頸上纏繞的朱絲盡頭,竟是兩顆瑩潤得罕見的玉珠,像兩顆纏mian的淚滴一樣,交擁在一起。
宸軒輕輕上挑嘴角,空氣曖mei到令人窒息,“哪裏還不清楚?”話罷,俊朗絕美的容顏下,男人性感的喉結跟著上下滾動著。
我吞了口幹幹的唾沫,艱難的把目光從他那磁鐵一樣的臉上挪開,“沒……那個……”我要說什麼呐?腦海裏似乎全是他的臉和令人心底癢癢的聲音。
宸軒笑笑,看起來心情很好,所以笑容也異常好看,“你體內的毒素需要很常時間的清理,你剛醒時,不方便直接告訴你,所以隻能在凝香齋裏每日做藥膳,讓你用另一種方式吃藥。”他用手開始扣著胸前瑪瑙狀的絲扣,紅色的絲衣襯著他白淨的肌膚,平添幾分妖冶與蠱惑。
他回答的很爽快,似乎本來也不打算欺瞞我什麼。
“雲風回來有些變化,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很浪漫溫馨的環境,他提了一個很不合適宜話題。
我微微一怔,雖然感覺有點掃興,但是仍然開口問道,“他從我宮裏出去的時候好像有點生氣,聽說他到你這裏來了。他……沒有亂說什麼話吧?”即便是亂說了,也不會說到哪裏去,我記得自己及時封住了口,並沒有泄露太多什麼。
宸軒別過臉,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著窗外的星空,淡然優雅的背影,帶著一種與天地相溶的氣質,“他問我,柳靈惜是誰?相不相信魂靈魂附體,還有,那個翁主其實和你走的很近?”宸軒的聲音有些嘶啞,一口氣吐出這麼多問題,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
周圍的空氣很壓抑,很淡漠,我苦笑,以為自己偽飾的很好,堂而皇之的當所有人都是傻瓜,一個失憶的理由便蓋去全部的嫌疑?未免有點自作聰明,作繭自縛了。因為也許從一開始,我就被人明裏暗裏的盯著,大家在乎的似乎不是昨日的那個婉儀,而是今日的冷宮棄妃。
我無奈的揚揚嘴角,將如瀑的長發綰到耳鬢,用玉簪輕輕別住。走到宸軒麵前,抬頭看著遙遠清澈的星空,釋懷道:“我叫柳靈惜,來自和你這個朝代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不知道成為你的婉儀娘娘這個過程算不算叫靈魂附體,總之我們那裏叫穿越。那個翁主我確實不知道是誰,我從來也沒有見過,我隻知道那對奇怪的姐妹提起過他。不過,請相信,我真的不再是那個性格怪癖,精於做女工的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