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夜話(1 / 2)

是夜,東宮。

燭火搖曳著整個宮殿如白晝般敞亮,青銅仙鶴銜著手臂粗的蠟燭,慢慢消耗著不多的壽命。

沈奕琛一襲紫紗玉色蟠龍錦袍端坐在紫檀雕璃案後,神色恍惚到天外去了。原本眼前的奏折也幻化成一個人的模樣,把他驚了一個激靈,怎麼想起她了?

而那張臉的主人正是咱們傾國傾城的宮大小姐。

今天看見她依偎在司徒陌懷裏,沈奕琛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想什麼堵得慌似得,他甚至有種衝動把她從司徒陌懷裏搶過來,這個念頭讓他恐慌,這世上除了皇位,其他的他從沒想過要搶,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所以他要什麼就有什麼,可這一次他不明白了,他——這是怎麼呢?為什麼會有把她搶過來的想法呢?

下麵坐著的人,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們的太子爺,一會兒麵露苦惱,一會兒麵露困惑,一會兒一臉驚嚇,一會兒鬆了口氣似得,他那心髒都有點跳不過來了。今兒,這太子是發什麼瘋啊?大晚上把他叫來,難道就是要他來看他老大的變臉秀嗎?

“太子。”最後房蘊清還是忍不住喊了他一聲,殿下今兒太反常了!不過,他仔細一想就知道,太子這樣定是與紫宸長公主脫不了關係,看來,咱們太子要墜入情網了,他甚至都開始有些幸災樂禍了,他好想看看不可一世的太子爺碰釘子的表現。

回過神的太子看著一臉興味的房蘊清,頓時在心裏暗罵,怎麼在老狐狸麵前出糗了呢?這下老狐狸又該笑話他了。他掩飾的清清喉嚨,道:“對江陰太守遞上來的奏折,老師如何看待?”

沒錯,文人房蘊清正是錦繡史上最年輕最有才學的帝師,連當今聖上都時常找他下棋、談詩論文,帝曾曰:“若論錦繡文人良師之最,非蘊清莫屬。”而他現任宏文閣尚書兼太子太傅兼太子私下‘閨蜜’。

“奏折上說五皇子在江陰郡欺男霸女,驕奢淫逸,不知民間疾苦,純粹就是汙蔑嘛,直接不理就是。”沈奕清那傻孩子都能欺男霸女了,那這世上就沒一個好人了。

“可是若如不理,我怕他又會說我徇私舞弊,偏袒五弟,私扣奏折之罪。”要知道父皇是最厭惡這些暗地裏的髒手段的。

房蘊清優雅的喝了口茶,沒好氣道:“老兄,你父皇眼睛還沒瞎,知道是非黑白!奕清是他兒子,難道他還不了解嗎?反正不日奕清就要回京了,倒是招江陰太守與他在殿上對簿,孰是孰非不都明了了,還可以借機除掉三皇子的觸手,何樂而不為呢?”

沈奕琛聞言笑道:“那我們可得要好好收集罪證了,我立刻給暗影飛鴿傳書,讓他在江陰收集對清兒有利的證據,到時我看他們怎麼翻身!”居然敢把注意打到奕清身上去,那就等著他的回禮吧!絕對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星眸閃過一絲狠厲,傷害他可以,可就是不能傷害他身邊重要的人,特別是沈奕清,他一心嗬護的弟弟。

“她就是你等待十年的人。”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房蘊清嘴畔噙著一抹戲謔的笑。

每次看見他這樣的笑容,沈太子就頭疼,這個老師不為人師表也就算了,還老是喜歡挖他的隱私的來作樂,在他麵前,沈太子穿衣服跟沒穿衣服都沒有區別。“嗯。”他悶悶的應了聲,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注意?沈奕琛滿眼戒備的看著他。

房蘊清苦笑,他在這個徒弟的心裏形象有這麼差嗎?都對他防備了,真是失敗啊!“太子覺得皇上現在對紫宸公主態度如何?”他正色問道。

沈太子不假思索的回答,“更甚從前。”

眉頭微蹙,“何以見得?”

“至她失蹤後,父皇每天都會去賞賜給她的閑暇亭坐會兒,並且不準任何人靠近,連母後也時常歎息父皇經常對著潛龍殿裏那幅她的畫像,黯然神傷,老師應該知道潛龍殿的重要性吧!”他笑得古怪。

潛龍殿的特殊是個朝上官的都知道,除了皇上本人,任何人除非得到允許,否則擅入者死,無論是何身份。軒轅帝時,曾經有貴妃恃寵而驕,硬闖進去,被軒轅帝眼也不眨的殺了,至今此事仍是後宮的宮規的榜樣。而宮傲宸的畫像都掛在那裏麵了,真真是於皇上意義不同啊。

“如若得她相助,太子成就大業指日可待!”房蘊清果斷的下了批語。

沈太子淡淡一笑,道:“老師所言正是。”

“可是據我觀察,她不是一個好控製的人。”房蘊清道出心中所憂,“此女隻為自己而活,心性隨性,若是助你,難保不是圖一時新鮮,要是新鮮勁兒過了,恐怕事情就不在你我掌控之中了。”

“非也,本宮從未想要掌控她,也掌控不了她。”她掌控他還差不多,他可沒那個膽兒控製她。

房蘊清皺眉,不解的看向他,“太子的意思是?”他有些糊塗了。

“本宮信她,亦如相信老師會站在我一方,與我並肩作戰一般的道理。”沈奕琛神色坦然,自信道來。

“太子何來的自信?”他不明白。

沈奕琛高深莫測的笑著,對他道:“老師以為本宮為何能坐上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