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明將至,遠處的天漸漸泛起微光。
田野中蟲子吱咕的聲音小了下去,開始有雞鳴聲在村莊回蕩。
許黎忽的從睡夢中驚醒,鯉魚打挺般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場景,腦子一片空白。
這是在做夢?
她的頭隱隱作痛,胳膊和腿也抽抽地疼。
許黎扶著牆慢慢從床上下來,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眯著眼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屋子裏光線很不好,她隻能看見眼前有張斷了的腿的桌子。
桌腳墊了塊石頭,勉強保持著可憐的平衡。
桌子後麵的牆角堆著一堆黑漆漆的東西,朦朦朧朧的看不大清楚是什麼。
許黎索性回過頭看自己剛剛起身的床鋪。
破爛不堪的木頭架子上放了張藤席,已經髒亂到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散亂的被子上一堆破布縫合的印記,看著像是用很久了,布都已經串絲。
這是在哪啊!
許黎心裏一陣狂叫,眼前的情況讓人迫不及待想逃離。
她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痛,這不是夢。
還沒等她喘口氣,腦袋突然撕裂一般地疼起來。
一些往事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閃過,前主許黎的記憶浮現在她腦海中。
沒錯,也許是特別的緣分,前主和她都叫許黎。
隻不過這個世界許黎的一生簡直是從天跌到了地。
前主所在的這個世界奉行女尊男卑,跟許黎世界中的男女平等不一樣。
這裏的女子有著崇高的地位,可以科舉考官,封侯拜相,成就一番大業。
而這裏的男子從小就被教導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在家從母,出嫁從妻,妻死從女,恪守男德男戒,一言一行皆要守禮。
還要承擔起懷孕生女的重任。
前主的許家原先也算小有資產,許家家主專情,就算夫郎身子弱、懷孕難,也沒有娶一門偏房。
好在後來許夫郎身子精心調養的好些了,這才懷上許黎。
夫郎懷孕本就受盡苦頭,好不容易得了許黎這麼一個女兒。
許家主簡直是把她寵上了天,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可世事難料,許家主在許黎十二歲時走商被山匪打劫,物失人亡。
有僥幸活命的家丁回去報了喪,許父聽聞噩耗一病不起,年後也隨著去了。
好在家裏這些年從商攢了些銀錢,若許黎安穩度日,這些銀錢可以支撐她滋潤地過完一生。
可許黎早已經是個被寵壞了的性子,花錢大手大腳。
她又沒學過經商,不會做生意,家裏銀錢隻出不進。
後麵又不知道跟誰沾了賭,把家裏留下來的銀錢霍霍的一點不剩,。
最後甚至到了變賣家宅來還賭債的地步。
結果可想而知,許黎現下一無所有。
無力再償還欠賭坊的新債,最後隻能落個被打死的下場。
瀕死之際,許黎才幡然醒悟,可是早已來不及了。
她這一生荒唐可笑,無甚可留戀的,隻是最後對不起了那人。
前主的記憶戛然而止,畫麵停留在她最後帶著悔恨的臉龐。
許黎讀取完了記憶,忍不住一陣唏噓。
世事難料,前主本可以歡愉一生,最後卻得了這麼一個結局。
“咯吱。”
背後的門突然發出聲響,許黎心裏一驚,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