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褐色的苦藥,映襯著霍昭辭消瘦的臉,許久,他終是失了耐性。

“滾滾滾滾滾……都給朕滾過去!”

平喜輕聲吩咐著,一眾宮人哆哆嗦嗦的退出了中和宮。

“瞧瞧你這丫頭幹的好事!”

看著依舊坐在一旁置身事外,甚至還有些暗爽的霍翊珹,他霍昭辭便氣不打一處來。

“明明此事朕已經對喬妤嫿施壓,讓她尋了個由頭摁下,你家那個丫頭倒好……”

見霍昭辭提到玖玖時咬牙切齒的,霍翊珹不幹了。

“我家丫頭怎麼了?昨日她一直同臣弟在一起,可由不得旁人汙蔑。我們可不知道為何那優素福的人頭怎麼就一大早的出現在鳳陽門上。”

眼見霍昭辭氣的抬手顫抖的指著自己,簫翊珹趕忙陪笑:“皇兄不是裝病中,不想見那些回紇人嗎?怎麼就沉不住氣了?萬一哪個不長眼的衝了進來發現您這並無大礙,又該沒法解釋了,快!躺好,躺好……”

眼見他一臉憋不住笑的上來攙扶,霍昭辭恨的抄起榻上的軟枕砸向他,隻是奈何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隻得看著那張憨笑的大臉繼續在自己麵前晃悠。

“你呀!”

霍昭辭用力的捶了捶一旁的平喜,也就這個老家夥跑不掉,任憑自己撒氣。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霍昭辭抿了口參湯才勉強開口道:“這麼多年,朕身子匱乏,太後成日裏周旋於鳳棲宮和綴霞宮的爭鬥,讓回紇人捉住了空子,這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事。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總要暗暗查訪,摸透這宮中勢力有多少被回紇人染指了才是。”

他狠狠白了霍翊珹一眼:“你倒好,出手就是一個穩準狠,直接把人給我殺了。這丫頭……”

他一時惱怒,想是想起蒼舞一案中自己被拔舌頭放血的仇,於是將那還未喝完的藥碗徑直塞到平喜懷中,帶著哭聲道。

“那是個丫頭嗎?她哪裏有個宦官女眷知書達理的樣子,倒有幾分你那潑皮無賴的性子。”

“臣弟帶大的人,自然有幾分像臣弟的。”

不想一旁的霍翊珹非但不以此為恥,竟是一副反以為榮的模樣。隻聽他端起一盞熱茶來,吹了吹,讚歎道:“皇兄你是沒瞧見,那刀口,平滑整齊的很,分明是人活著的時候出的手。沿著肌膚的紋理,不差一分一毫。”

他突然極是自豪:“我教過她的,那還是她八歲上下,還教了她如何縫合回去不帶疤痕,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她都還記得,還真是有殺人的天賦。那優素福死前不知是如何驚恐萬分呢,這可比死更讓他痛苦一千倍一萬倍……”

“好事啊?好事啊?”霍昭辭實在是聽不下去,這倆是正常人嗎?殺人就罷了,還研究是個什麼死法,變態呀!變態呀!

“皇兄!”霍翊珹收起了玩鬧的心,正經道:“玖玖出手果斷,於宮中風波不斷的狀況相比,卻是好事。一則震懾回紇,莫要仗著屬國身份,以為我大寧顧忌便會縱容,要時刻認清自己的身份。二則,這宮中紛爭不斷,她喬妤嫿身為中宮皇後責無旁貸,也是警告她莫要再幹那隔岸觀火的齷齪勾當。這第三嘛……便是綴霞宮,宥理身為陛下長子,平日裏裝的人模狗樣的,不想在背後竟然行如此不齒之事,是當這世間之人都是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