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
明昭嚇得一激靈。
裴靖臣並未鬆開麵紗,神色複雜。
少女動作停頓半拍,先發製人的開口問道:“裴相怎會來芙蓉居?世人眼中光風霽月的丞相莫非是個愛逛青樓的……浪蕩子?”
她話中含笑,沒有半分初見時心虛。
兩人對視,各自都未鬆開那方寸麵紗,沈刃遠處看著,倒像是公主和丞相正牽著手,十指交纏。
男人低頭看麵紗的另一頭傳來的力道,目光幽幽,一聲悅耳的輕笑滑出喉嚨,引得明昭耳廓酥麻。
乍然,明昭手中的力道減輕,男人鬆開了手中的麵紗。
裴靖臣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語氣頗為嘲諷,卻正色道:“公主受傷的手剛出我相府就好了,就算是華佗來了也得向您拜師學習吧?”
“公主若是不想學琴,派下人告訴裴某一聲便是,畢竟丞相府您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今早,他收到密報,特來芙蓉居捉拿犯人。
那位上午還在書房內抱怨手疼,求他上藥的公主轉眼間在這種風月之地和別人談笑。
遠處看著頗像一對兩情相悅的佳人。
生氣嗎?
他不知道。
一股無名的情緒積壓在他的胸腔之中,久久難以釋緩。
明昭看出來了他話裏明顯不對,像是有些莫名酸味。
寒風刺骨,明昭縮了下脖子。
她大膽的握住了黑色玄氅下的手,動作之迅速不容他拒絕。明昭體寒,加上在冷風中站了許久,纖細的手如同寒冰一般,而裴靖臣的手卻像暖玉,雖然有些薄繭,但很舒服。
“冷……”少女鼻尖凍的通紅,睫羽一開一合,分外惹人憐愛。
還好裴靖臣想到了她欺騙之事,要不就以為她真的是這副天真純善的模樣了。
溫潤的暖玉被男人不帶感情的抽離,明昭的手又恢複了冰冷。
“公主罔顧禮法,欺瞞師長,微臣理應罰您。”
明昭認真的看著他,理會到了他話裏的意思,輕點著頭。
隻要他不記仇就行。
“今夜將《書寒》抄寫十遍,若未抄完,明日不必來練琴了。”
男人拋下一句話轉身坐上了馬車,明昭想都沒想追了上去並揮手示意沈刃自己回去。
兩匹通體黝黑的千裏馬,車身如它的主人一樣低調,看不出什麼大的裝飾,隻有離近時能看到車身精細的雕刻,細致到每朵花瓣,每片葉子,定然耗費工匠的不少心思。
明昭跟隨著男人上去,一旁的小廝並未阻攔。
上了馬車才發現裏麵是極盡奢華,恐怕也隻有他這種權傾朝野之人才能擁有。
深藍色繡著金絲蓮花的簾布將二人與外界隔開。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公主還真不客氣。”
馬車內的光線比外麵更加暗淡,裴靖臣坐在白裘軟榻上,內裏的裝飾都是冷色,顯得有些清寂,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
“勞煩丞相送我回去。”
明昭笑了笑,絲毫不客氣的朝他旁邊坐去。白裘很厚,應該是鋪了好幾層,坐著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