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萱的父親在旁邊說風涼話:“跟他在狗窩裏混了這麼多年,還要擺出明媒正娶的架勢!”
小吟知道其萱的父母一直很反對她跟竇可交往,沒想到婚禮之前還有這麼大的怨氣。
其萱火冒三丈:“我們才懶得辦事,是你們成天嘮嘮叨叨嫌我嫁得寒磣。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嫌自個兒寒磣!我們租的房子雖然小,起碼幹淨利落,要說那是狗窩,咱家就是豬圈!”
其萱的父親拍桌:“豬圈容不下大小姐,叫那姓竇的現在就把你接走,也甭等到明兒早上,氣死我才消停!”
其萱還想頂嘴,小吟捏住她的胳膊。
其萱的母親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縫改婚紗,眼圈紅紅的。
小吟突然一陣傷感。外人隻看到華麗甜蜜的婚禮,孰不知背後隱藏著多少庸俗的紛爭。
5
《婚禮進行曲》緩緩響起,全場賓客的目光都集中在盛裝打扮的新娘身上,除了陸塵宇。他一眼就看到了孟小吟,她穿著乳白色的小禮服,手提花籃,娉婷地站在其萱側後方。他依然覺得她很美,隻是感覺她十分遙遠,好像從來不曾依偎在他懷裏。
羅卡在塵宇的腿上拍了一把:“嘿,眼兒都直了。”
塵宇回過神兒,笑笑,攥住她的手。
《婚禮進行曲》奏起,其萱的父親陪同她走到竇可麵前,神情嚴肅。竇可一改往日的嬉皮形象,西裝革履,滿臉正經。司儀想多煽情兩句,其萱上前一步挽住了竇可的胳膊,那迫不及待的樣子讓大家發笑。
羅卡湊到塵宇耳邊說:“竇可不是金牌司儀麼?真沒想到,他自己的婚禮這麼沒創意!”
塵宇說:“為了迎合嶽父嶽母,人家接受不了新潮的。”
其萱和竇可相挽走到前台,按部就班走流程。司儀介紹新郎新娘,其萱的老板作為證婚人講話,然後新人交換戒指。
輪到新郎講話時,竇可拿著麥克風走下台,直走到其萱的父母麵前,深深鞠了個躬:“爸、媽,今兒你們能到場,親自把女兒交給我,我巨感動。感謝你們包容我的散漫、任性和不靠譜。俗話說,男人不成家,就難成大器。剛才其萱挽住我的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責任。其實,我並非你們想象的那麼一無是處。我上高中後突然想當第一了,打那以後所有的考試就沒拿過第二。大二時我突然對航模感興趣,就自己研製了一台遙控直升機,獲得全國金獎。我用一年考下了CPA,隻因為室友老埋怨考試難,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沒錢,是因為從沒把賺錢當回事,時間都花在各種興趣體驗上,寧肯住狗窩,啃餅幹。現在我有其萱了,不能讓她受苦,我決定創業賺錢,五年還清房貸,十年創造輝煌,請在座嘉賓作證。您二老就等著享清福吧,誰讓您女婿是竇可呢!”
大家邊笑邊鼓掌。其萱站在台上,早已淚光閃閃。
其萱的父親站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賺不賺錢不重要,對我閨女好就成。”
竇可給他敬了杯茶,笑道:“沒錢怎麼孝敬嶽父大人呀?知道您好口小酒,以後保管您拿茅台當水喝!”
其萱的母親樂嗬嗬地掏出一個大紅包給竇可。司儀叫道:“合著咱這新郎甜言蜜語騙紅包呢!”
儀式結束後,其萱脫去婚紗,換上一身豔紅旗袍,跟著竇可挨桌給賓客敬酒。孟小吟換上了心愛的茶葉末旗袍,托著盤子跟在其萱身後。
等他們敬到塵宇這桌,塵宇明顯有些緊張,眼睛瞅著竇可,餘光卻望著小吟。羅卡心中自然不快。
其萱剝了一粒巧克力,喂到塵宇嘴裏。塵宇故意嚷:“不甜不甜,沒滋沒味!”
羅卡借機挑釁:“伴娘剝的糖才甜,快給我們塵宇來一顆,不然新郎罰酒三杯!”
其萱怕小吟難堪,正想打圓場,小吟已經從盤裏挑了顆花生糖,剝去糖紙,溫柔地喂到塵宇嘴裏。
她依然記得他的喜好,塵宇覺得有點心酸。
羅卡上下打量著孟小吟,說:“你這身旗袍價值不菲呀,驚豔巴黎時裝展,還上過時尚雜誌,我看快要搶了新娘的風頭了!”
塵宇本來對服裝不敏感,聽羅卡這麼一說,突然想起在巴黎參觀蘇枕的服飾展時,好像看到過這款旗袍,傷情舊事又湧上心頭。
小吟望見羅卡無名指上的婚戒,衝她微微一笑:“姿色平平,穿什麼都枉然,真正豔驚四座的是你。”
6
婚禮結束後,賓客陸續散去。竇可點了幾個菜,招呼其萱和小吟過來吃。其萱擦掉口紅,抓起一塊排骨就啃,新娘的矜持蕩然無存。
小吟剛坐定,手機一震,竟然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女人發來了短信:打擾了,可以陪我在湖邊坐坐麼?
小吟連衣服都沒換,打車直奔那家街心公園。正午的陽光很毒,公園裏遊客寥寥。小吟沿著湖畔走得汗流浹背,穿過拱橋,看到女人獨坐在長椅上。
小吟走到她身邊,笑道:“今天我給朋友當伴娘,穿著這個邁不開步子,一路上走得好心急。”
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吟的旗袍:“我以前有條裙子,領口跟你的有點像,也是幾枚珍珠扣,後來被兒子揪下來當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