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波在地下倉庫中監督工作人員綁好四名銀畫眉,先行一步乘坐電梯回到設備間。

電梯門打開,何波立刻便嗅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像是廚子炒菜開大了火。

“媽的,說了多少次了,不允許在設備間裏吃飯!”

何波罵罵咧咧地走出電梯,打算好好收拾一下那兩個操作員。

然而設備間中卻沒有人。

地上隻有兩團可疑的灰燼,兀自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操作台像是一塊半融化的冰淇淋,凝固成了奇形怪狀的一坨。

“還敢點明火,不想活了是不是!”何波憤怒地環視四周,“畏罪潛逃?讓老子抓著,你們會後悔被生下來!”

何波吼了幾聲發泄了怒火,想起會場裏還有一眾客人在等著,便暫且放下操作員的罪行,趕忙開門進入會場。

“不好意思各位,兩個逼養的在設備間生火,設備……”

道歉的話剛說了一半,何波察覺到了會場的異樣。

首當其衝的是比設備間更加濃烈的焦糊味,其中還混合著排泄物的腥臊之氣。

除了氣味的異常,一片漆黑的會場中安靜得可怕,隻有中央舞台的探照燈發出死寂的白光。

仔細去聽,黑暗之下隱隱約約有一種細微的呻吟聲,仿佛惡魔的低語。

何波頭皮一麻,渾身上下登時出了一層白毛汗!

“唐市長?嚴老板?”他小心翼翼地問,“別玩兒了,這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

何波緊緊地靠在牆壁上,貼著會場的外圍,小心翼翼地繞到正門。

腳下突然踩到了一條軟中帶硬的東西,似乎是誰的胳膊!

被踩那人一聲不吭。

何波突地生出了一股勇氣,抬腳踢在了那條狀似胳膊的物體上。

那東西骨碌骨碌地滾走了。

“裝神弄鬼有意思麼!”何波張嘴就罵。

手在牆上摸到了主燈的開關。

啪!

會場頓時亮如白晝。

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何波睜不開眼,適應了幾秒鍾之後,他放下了擋眼的手。

會場中仿佛遭遇了火災,卻又不是那種燒盡一切的烈火。

像是一群調皮的小孩故意搞破壞,燒毀的殘骸遍布會場各處。

道道濃煙從殘骸上升起,仿佛丘陵上燃起的道道狼煙。

有的卡座連軟榻和隔板一同燒成了黑灰,有的卻隻燒掉了軟榻上的蒙皮,有的殘骸隻是一盞墜落的射燈,有的殘骸則是一堆交纏的衣物。

從他的角度看去,卡座中不見一個客人,隻有最前排的唐市長,還鎮定自若地坐著。

“唐市長!這是怎麼了?”何波一邊叫著,一邊繞到過道。

過道中被殘缺不全的人體塞得水泄不通。

何波的衣服被冷汗浸透了,他腳下像踩著棉花,一步一個趔趄。

但他還是鼓足了勇氣,一寸一寸地挪了過去。

人體的殘骸的方向都指向會場大門。

他們好像是為了躲避某種東西,卻在黑暗中不小心絆倒,最終所有人都堵在了這裏。

何波在這群人中發現了無手無腳的鍾裕,發現了皮膚剝落的石淼,發現了死狀各不相同的諸位客人。

在這些屍體之中,還殘存著寥寥幾個活人,有的被燒焦了十根手指,有的隻是被燒去了全身的衣物,像行屍走肉一般躺在不知道是誰的排泄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