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掉下個?(1 / 1)

不知這是一座什麼山,也不曉得它存在了多久。自喬樂有記憶起,它便一直是部落的存活倚仗了:綿延不知幾千萬裏的山脈四季如春,山上數不勝數的奇珍異草,仙果瓊實。光是隨便幾樣拿出去,都足夠讓外麵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家夥們搶破腦袋了。隻是可惜了,他們都出不去。

相傳,在此方世界的成立之初,天道在應世界感召成為【天道】之際便是在這山脈之間流幹最後一滴淚的。因此,這山得了天道眼淚的滋養,才會如此豐饒。

不過畢竟是傳說,畢竟哪怕是隨便一個上古神明得道時留下的遺淚,都會形成壯觀的湖泊景象,像外麵那些人零零總總談的那些“九玄湖”啊,“刑天湖”之類的,更遑論【天道】呢?畢竟這山脈除了幾條小溪小河流什麼的,還真沒人見著那所謂的什麼天道湖。而且,既是上天的恩賜,又為何會將他們囿於此地不得出?

因此,大家隻是當個傳說聽聽,他們最信的,還是這個版本:這山中的一切,皆為先祖所求得的藥神的庇佑。作為交換,他們祖祖輩輩便不得出此山,成為藥神藥園的看管者,不論生前身後,他們的生命與靈魂都會供奉給這座山。

故此,部落廣立寺廟,甚至於部落中心建了一座“神塔”,以跪拜供奉祂老人家,渴求祂有一日能滿意地降下更多恩澤,免除詛咒。

不過喬樂從來不拜,準確來說,是藥神赦免了他的跪拜——

他的母親曾是部落中的祭司。她本應有“大好前途”,卻愛上了看守她的侍衛。

侍衛妄圖帶著祭司離開這裏,但這祭司可是部落中精心培養獻給藥神祂老人家的妻子啊,怎麼可能就這麼被他帶走!?

於是憤怒的部落眾人去追絞他們。但當他們在部落附近的山洞裏找到他們時,卻發現了早已死去的侍衛,和原地自裁的祭司。

山洞最裏麵,是個發出微弱哭啼聲的嬰兒。幾乎想都不用想,帶頭的族長就舉起了這個嬰兒要摔死他。

可就在此時,一道帶著兜帽看不清身影的人影飄來了這裏。祂的身後,是跌跌撞撞跟隨而來直接跪在地上的祭祀長。

祂便是神塔中被他們祖祖輩輩供奉的藥神。

祂說這孩子命數未盡,又跟族長說了些什麼,這嬰兒便被留了下來,還根據繈褓中的那塊刻字石塊擁有了名字,喬樂。

不用經受洗禮,也不需要去跪拜神明,隻需要在每月的初和末,飲下一碗氣息古怪的湯藥即可。當然,這也是那個所謂藥神的吩咐。

按照道理來說,藥神寬恕了他父母犯下的罪孽,留了自己一條命,保留了自己的姓名,讓他得以正常地活到那麼大,他應該去感恩祂,去信奉祂,像部落裏的人那般,要將自己的靈魂也奉獻給祂的。

可是…他目送送湯藥的王叔走後,默默地將剛飲下的湯藥吐進了事先挖的坑裏,蓋上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祂說他“命數未盡”,所以他活了下來。在能說能走之後,便被安排到了部落與山脈邊界的一處木屋裏。每日清晨,便被村裏的青壯年們趕著,攆著,進山采摘,采摘到多少,便上交多少,然後決定他今天能吃上怎樣的飯。

那是他第一天進山,被身後的人們推搡著,在他們目光的驅使下,到達了年紀比他大的都上不去的山巔。

山巔上,白紗一樣雲霧的輕籠之下,一朵冰藍色的蓮花熠熠生輝。

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之下,他觸碰到了那朵花。卻不想它突然光芒大作,竟直直衝向了他!

在從山巔墜下的時候,一切都冰冷冷,輕飄飄的,他好像聽見了好多人的聲音。有罵他廢物的,有惋惜極品冰蓮的,有主張到他屍體那找花的……

“噗嗤——”

一根山上斜出的樹枝刺穿了他的腿。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哢聲後,樹枝斷了,他再次墜落,最後癱在了底下的一塊巨石上。

冷…渾身都冷……

自喬樂環抱著冰蓮的地方,一寸寸的冰凍結著他的身體。

駭人的傷口,像是冰涼的血色寶石鑲嵌在腿上,微微顫動的眼睫上,覆著雪一般的霜。就連意識,好像也快要結冰了……

就在此時,乖乖在喬樂懷裏裝死的冰蓮劇烈顫抖了起來,不斷地瑟縮著身子。要不是他們早被凍在了一塊,怕是能直接原地遁走。

輕柔的,羽毛一般的觸感拂過臉頰。

喬樂努力睜大雙眼,看見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