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國子監祭酒被革職一事,臣以為不妥,考題為何會泄露,至今還未查明緣由 ,如果現在就定他的罪,豈不是在告訴天下學子,國子監不可信,朝廷不可信嗎?
李博雖身為國子監祭酒,若國子監一旦出事,就不問緣由找他頂罪,那諸位可要小心了,以後刑部,戶部,禮部,是不是下麵一旦有人犯錯,就把各位尚書革職查辦了呀,真要開了這個先例,那以後,這朝堂怕是日日都要換人了吧。
臣附議
臣附議
……
臣反對,據微臣所知,如今科舉舞弊一事已經是滿城風雨,人人自危了。每日出城的學子數以千計,就怕牽連自己,這個時候重新補考,很多人已經離開了都城,更是人心惶惶,如此情況下,如何能為我大越國挑選人才。
臣以為三年之後重新舉行科考最為妥當。
臣附議
……
朝堂議事,就是一場利益的交鋒,有時會火力全開,有時又會點到即止,有時卻會握手言和,一場激烈的討論,也算是為這件事畫上了句號。
今年的科舉名次全部取消,三年之後重新再考。
國子監祭酒李博,卻有失察之過,罰俸一年。
散朝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愁,隻有上官烈南一直陰沉著臉進了養心殿。
過了沒一會兒,太監劉寶就進來說道:陛下,門下省侍中和兵部尚書來了。
請進來。
不多時,二人就進了殿內。
微臣劉光遠,微臣南宮晟見過陛下。
平身吧,今日朝堂之事,你二位怎麼看?
二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先開口。
上官烈南見他二人半天不說話,直接開口說道:南宮,你說當年我們親如兄弟,為何如今會變成這樣?
二人聽了心裏一驚,當年追隨聖上的除了在場的南宮晟,就是遠在臨安城的屠鵬舉了,還在都城的也就李思德和百裏嶽鵬了。
聖人此言,不言而喻,今日朝堂之事定是他們二人暗中做的了。
二人能做到高位,又豈會想不明白這些,隻是伴君如伴虎,有很多話自己心裏知道,卻也未必能說出口的。
殿內又陷入了安靜,過了沒一會兒,太監劉寶又進來說道:陛下,伊大人來了。
嗯,讓他進來吧。
劉光遠和南宮晟相互望了一眼,伊善就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二人說道:微臣伊善見過陛下。
行了,起來吧,今日朝堂的事你也聽說了吧,說說你怎麼看?
微臣覺得此事也簡單。
上官烈南吃驚的說道:哦,說來看看。
就連劉光遠和南宮晟也大感意外,都說伴君如伴虎,跟聖上對話無不三思再三思,這伊善今日為何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二人甚是奇怪。
隻聽伊善說道:朝堂之事,大家爭的無非是名利而已,聖上何不給大家吃個定心丸,斷了大家的念想,如今三位王爺在朝聽政,微臣覺得有些多了。
劉光遠和南宮晟聽完大吃一驚,就差啊字說出口了,這言外之意是要立太子,當著聖上的麵這麼說,可是大不敬啊。
不想上官烈南聽完卻十分的平靜,而是望向他們二人說道:你們呢?也是這麼覺得?
二人趕忙低下了頭,哪兒敢言語。
上官烈南見狀,笑了笑說道:伊愛卿還是跟年輕時一樣,忠諫直言,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說完還咳嗽了幾聲。
聖上保重龍體,微臣告退。
三人這才退出了屋子,出了養心殿,劉光遠和南宮晟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伊老頭,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呀?
伊善笑了笑說道:你沒見剛才聖上都說我忠諫直言嘛,哪兒像你們這麼圓滑,你們敢說,你們都沒這麼想過。
二人環顧四周,趕緊拉著他快步離開了皇宮。
養心殿裏,靜的可怕,隻有燭火隨風搖曳,過了很久,上官烈南才衝著劉寶說道:你說朕真的老了嗎?
劉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陛下有龍氣護體,定然能長命百歲。
哈哈,長命百歲,三皇五帝誰又能做到,朕老了就老了吧。隻是我上官烈南什麼刀山血海沒見過,跟我玩兒陰謀詭計,哼。
劉寶跪在地上,就差臉貼著地麵了,今日已經聽了太多太多不該知道的,在這深宮大院,秘密往往就是一張張催命符,隨時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上官烈南望了他一眼說道:行了,你下去吧。
劉寶,趕緊逃也似的出去了,出了養心殿,才深吸了一口氣,那種感覺:就像剛從棺材裏爬出來,又重新活了一回一樣。
他轉身望了一眼養心殿,那黑暗的大殿,恰似一隻怪獸張著血盆大口,隨時都要將他吞噬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