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的話被陸媽媽打斷:“我不管什麼唐曉棠苦不苦的。大仙兒都說了你倆是最合適的,那就沒有比你倆更合適的。小扉,不是我說你,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們?我知道你這孩子善良,但過度的善良就是懦弱,懦弱了就容易讓別人欺負到你頭上來。不過,你放心,隻要我有一天還活著,就輪不到誰能隨便欺負你。你說那個唐曉棠多大?哪裏人?她跟陸離認識多久了?”
柴扉可憐兮兮地回答:“他們什麼時候開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孩子屬虎的,大概就是剛畢業分到他們單位的吧。”
“什麼,屬虎的,蛇見猛虎如刀斷,陸離這孩子不是自尋思死路麼!”陸媽媽的反應幾乎完全在柴扉意料之中,她一連地感歎,“作孽喲,這是做的什麼孽啊?!”
而在這之後,陸媽媽幾乎是馬上拿著陸離和唐曉棠的生辰八字找了算命的半仙,半仙看後一個勁兒地搖頭:“不合啊,不合,他們要是勉強在一起,禍及子孫還是輕的,有可能導致全家有血光之災。”
可以想象,唐曉棠也沒從陸媽媽那得到什麼好臉色。陸媽媽直接明著告訴她,她永遠也不會認這個兒媳婦,她是他們家的恥辱。唐曉棠依然執著地喊她媽,陸媽媽幾乎當場給她跪下:“我求你了,我喊你媽行不行,要不喊姑奶奶也行。你喊我一聲媽,我就會少活十年。”
陸媽媽早就從骨子裏認定,這個小狐狸精就是來破壞他們全家的。這個事例再一次告訴我們,搞好婆媳關係,是多麼的重要。或者說,有時候,搞定婆婆比搞定老公還來的重要。
於是,在陸離離婚後的日子裏,開始迎接到第一撥的狂轟濫炸。並且隨著陸媽媽的情緒起伏,轟炸接二連三地襲來。事前他們都沒來得及挖好防空洞,精神上也沒做好被空襲的準備,於是,生活一下子狼藉起來。
在煙熏火燎的日子,陸離忍不住情緒暴躁。他很沒好氣地打電話給柴扉:“你幹嗎要告訴我媽?我本來打算等時機到了,再一點點告訴她的。”
本來,柴扉還有那麼點小愧疚,聽他那麼一說,心裏不禁冷笑:“你有本事做那些齷齪的事,還不能輪到我說了,真是典型的霸權主義與強權政治。”不過,他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一方麵說明柴扉是真的把他慣壞了,另一方麵也表示他到現在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轉變呢。陸離,有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情結,一直以來都自視甚高,控製欲強,喜歡別人對他言聽計從,恨不得什麼事情都是他說了算。同時也喜歡把問題推卸到別人頭上,從不真正反省自己。而柴扉呢,是典型的小女人,溫柔嬌巧,小鳥依人。做事沒什麼主張,以前樂得把大小事情都交給他做主。但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柴扉也漸漸學著從依附纏繞的藤變成獨立的一棵樹。而離婚,首先教會她的就是,沒有人是靠得住的,除了自己。此話與那些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之類如出一轍,是怨婦們在淚眼模糊時看到的放大了的現實。冷酷,無奈,卻不得不麵對。
柴扉略帶委屈地解釋:“我不是故意要告訴你媽的,你媽催著我回去,我說不方便。她說要麼她就直接過來。為了斬斷她的念想,同時也為了斬斷自己的,沒辦法,我隻能告訴她事實。”“那你至少跟我商量一下。”聽到柴扉委屈的聲音,陸離的聲調不由得軟了下來。
柴扉繼續裝無辜:“我主動聯係你,萬一被唐曉棠誤會怎麼辦!她如果誤會你,少不了跟你鬧。如果她也鬧,你媽也鬧,搞得你豈不是內外交困?”
陸離的火氣就徹底滅了下來。柴扉分析的不無道理,難得她這種時候都還替自己著想。而沉睡已久的愧疚也開始慢慢蘇醒,想想柴扉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從自己一無所有到現在小有成就,她從來都是不離不棄。而更難得的,隻有她是最適合自己的滅火器,再壞再暴躁的情緒,到了她那,也都會被一一招安,然後變得,舒服,妥帖,安靜如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