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朝樓下看去,見到馬路對麵的醫院大門處正有一個穿黑色西裝戴墨鏡的男子走出來,原本或坐或立在旁邊的媒體人立刻站了起來,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攝影師開始拍攝,記者拿著話筒發問,但人群中心的男子卻一直沉默,在旁邊保安人員的保護下向前走。
雲景急忙轉身拿過包翻找手機,因為手不停在抖怎麼也找不到,她索性將包裏所有東西都倒在桌上,拿到手機後以最快的速度撥打馮默白的手機。
她站到陽台邊沿看樓下的人群,看到人群中心的男子掏出了手機,然後前行的步子停下,移動的人群也停下,記者們更瘋狂地圍攏,他卻隻是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但又不接。
雲景就繼續撥,十幾秒後電話被接起,聽筒裏立刻傳來記者們的提問聲和按相機的哢嚓聲,但始終沒有馮默白的聲音。
“馮先生,對於此次的事件你有什麼要說的……”
“馮先生,您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馮先生,對於您的訂婚取消,您有什麼看法……”
……
“我在街對麵的陽台上,我在看著你。”雲景聲音顫抖。
馮默白側了側頭,似乎要轉過身,可他重新邁步前行朝靠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你回頭,回頭就能看到我。”雲景說著,目光注視著被記者包圍的馮默白,保鏢搶前一步拉開車門示意馮默白上車。
“你回頭,回頭呀,你回過頭來看看……”雲景再也忍不住,大聲地衝著手機呼喊起來,她隻希望他能抬頭看自己一眼,一眼就好,馮默白遲疑了一下,雲景以為他要回頭,卻聽到了電話被掛斷的聲音,然後馮默白上車,車門迅速被關上。
黑色的車子漸漸駛離,記者們迅速作鳥獸散去,樓下的街道很快恢複了平靜。雲景站在十樓的陽台上眺望著那輛黑色車子,直到它消失在車流之中再不可尋。
放下手機,雲景看到上麵顯示的通話時長,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三秒。雲景想起自己還欠馮默白的四十三秒,他將自己欠他的最後等待消耗光了,也把最後一點牽連都索要回去了,兩人之間斬斷得一幹二淨。
這是一次訣別,而在這樣的訣別時刻,馮默白竟然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肯。
立在高樓之上,覽盡繁華的都市高樓,迎著明媚的陽光和和煦的夏風,雲景閉上眼睛,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3
一年後,B市。
雲景現在在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所工作,今天是雲景第一次出庭辯護,為一個媽媽爭取孩子的撫養權,案子勝訴,那個媽媽抱著孩子又哭又笑,拉著雲景的手連連道謝,雲景客氣地笑說“不用”。
走出B市法院大門,站在十幾米高的台階上抬頭仰望,天空湛藍得像是能滴出水來,陽光明媚而溫暖。雲景突然想,也許當初父親讓她學法不僅是為了保護她自己,也是希望她做個正直而勇敢的人,就算沒有人照顧,她也能在世上堅強地活得很好。
回到律師所,領導和同事向她說“恭喜”,雲景笑著點頭說“謝謝”。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雲景發現桌上放著一個包裹,竟然還是國際快遞。
許南澤從A市打來電話也是賀喜,雲景道謝,然後許南澤吞吞吐吐地問雲景能不能幫她一件事。雲景說先聽聽是什麼事,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的床伴懷孕了,現在鬧著要結婚,他很為難,不知道怎麼辦,就想向雲景了解一下有沒有什麼法律途徑能解決。
雲景說了句“活該”,許南澤就連連叫苦,說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他頭都大了。
“這種事情不建議鬧上法庭,你還是私下解決吧。看那姑娘怎麼想的,好好談談。”雲景給出一個比較專業的朋友的建議。
“好吧好吧,那我自己想辦法。唉,真是……真是個意外,唉……”
“還是那句話,活該。”雲景笑罵。
“話說,如果我真要結婚,你會來參加嗎?”
“沒紅包,包來回機票,我就去。”
“成,那就這麼著了,回頭真要結婚我就發你喜帖。”許南澤又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掛斷了電話。
想到許南澤奉子成婚、一臉委屈的模樣,雲景不禁失笑。隨手收起電話,她帶著些許好奇打開快遞包裝,發現裏麵放著一隻黑色盒子,再打開後看到一張照片一隻小盒子,還有一張沒有標注的CD。照片竟然是莫小珂,她留起了長發,還染成了金黃燙了大卷,穿著一條水綠色的裙子站在裏約熱內盧的耶穌山上,相比從前的純真可愛更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嫵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