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家人(1 / 2)

兩年前。

宛霞的父親宛平被處刑後,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親人離開了她。強烈的孤獨感無聲卻有力地包裹著她,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願意出門,不願意與人交際,如果可以,甚至不願意醒來。

她將整個屋子的光線都阻擋住,不讓一絲陽光透進來,因為代表希望的陽光隻會照亮她的孑然。

她的精神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她想救贖自己,可並非每一個溺水者都是會水的。

水猛烈地灌入鼻腔,她掙紮著睜開雙眼,看見的卻隻有一片虛無,她想向上浮遊,可被水草所纏繞束縛,無法控製地向下沉溺。

她想起一個地方。

———大理。

那是兒時深處的記憶。

她與父母,一個完整的家庭坐在洱海邊,看著旭日升起。

如果有這麼一個地方,它能透過水麵,將沉溺在深水中的宛霞照亮,為她指引一個方向,那一定是洱海緩緩升起的朝陽。

她像是著了魔,拿起車鑰匙便跌跌撞撞地下了樓。不帶一絲行李,在淩晨一點,在那銀藍月光的照耀下,以洱海為目的地直奔而去。

一路未停,終於在六點一刻趕到洱海。

每當在冬季,日出總是來得晚一些,所以六點的大理還是滿湖星光。

漫天星光倒映在清亮的湖麵上,洱海看上去好像不再那麼默寞,或許,它從來不曾默寞,而默寞的隻是人們自己而已。

宛霞將車停靠在路邊,一打開車門便有習習微風吹過潔白衣擺,伴之而來的還有湖水的土腥味,輕輕湧入鼻腔,而這種土腥味並不會讓人感到不適,反而會讓人感受到與自然的親近融合,變得自由。

這一年的冬天好像格外不同,就連大理這座好似沒有冬天的城市,都下過了一場雪。洱海邊的草地上還積著一些沒能完全融化的雪堆。

當宛霞靠近雪堆時,看見了一朵鮮紅的花卉。它生在亂草枯木之中,或許,這裏並不是一個適合生長的地方,所以隻有它孤零零的一枝,無出其右,但它不僅旺盛地生長在這裏,而且還經受了風雪的吹打,仍然屹立在此,不曾凋零。

月光灑在地上,枯草的草尖都變得煥發起來,宛霞踩著月影走到洱海邊坐下,遙望著漸漸被月光所乍破的遠山輪廓,壓抑許久的情緒驟然湧現,就這麼坐在礁石上泣不成聲……

不知過了多久,隻知道月亮已經躲在遠山之後,朝陽也緩緩升起。

一個女人趔趔趄趄地向宛霞靠近,倏然聽見她踩斷木枝的聲音,宛霞淚眼朦朧地回過頭。

隻見她輕輕站在宛霞身後,用手伸進口袋裏摸索著。宛霞帶著淚眼看向她,她的嘴唇很薄,笑起來有兩隻酒窩,看上去很甜美;她的鼻梁高挺卻小巧,而眼睛卻有些奇怪,她說話時雙眼並不是看向自己,而是虛望著前方,看不見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女人將手伸到宛霞的麵前,展顏笑了起來,好像世間所有的煩惱都在她的笑顏中所泯滅…

緩緩張開手,展現在宛霞麵前的是一根小小的棒棒糖,宛霞抬眼望她。

“吃塊糖果吧,哭泣的小朋友。”女人的臉上依舊帶著不變的笑意,還有兩個小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