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治知道那樣冬香是不會死的。那樣一想,他不理冬香,“死吧”,他繼續用勁按了下去。
在菊治的記憶蘇醒的同時,冬香呢喃:“我飛了……”然後又叫:“殺死我吧。”這時男人粗暴的喘息混了進來,之後,傳來了“喀吧”一聲低響。
在錄音裏聽上去隻是一種單純的雜音,但那是冬香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聲音。
在此之後,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
因為在這之後不管再等多少時間,什麼都聽不見了。
冬香是這個時候死的。知道這件事的隻有菊治自己。
菊治慢慢仰起臉來,環視了周圍一圈——仿佛誰都沒覺得錄音要完了似的。
“結束了。”菊治剛想說出口來的時候,在衣物相互摩擦的聲音裏,同時出現了男人的聲音:“喂……”
菊治不由得向錄音機望去。
還是自己的聲音。當時的情況又鮮明地在菊治腦海裏浮現出來。
那時菊治還不知道冬香已經死了。他根本就沒想到冬香會死,所以還主動挺起腰部,打算繼續做愛。
“喂……”男人呼喚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那個時候,菊治輕輕拍了拍突然變得一動不動的冬香麵頰,在心中囁嚅:“快起來!”
但是冬香仰麵朝天,下巴略微揚起,雙目緊閉,隻有雙唇輕輕開啟。
“你怎麼了……”
菊治的聲音變得有些焦躁,那時他的腦海中第一次閃過了“死”這個詞。
難道說冬香死了嗎?菊治繼續慌忙地拍打冬香的麵頰。
“冬香,怎麼了……冬香……”
菊治驚慌失措的聲音一直繼續,然後他哀求道:“喂,起來呀,起來……”
接下來隨著“怎麼了”的聲音,錄音一下子斷了。
就在菊治閉著眼睛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時候,書記官好像站了起來。
菊治睜開眼睛,隻見書記官拿起了桌上的錄音機。看到此景,北岡律師宣布:“錄音到此結束。”
隨著律師的聲音,庭長、檢察官、法官仿佛從一個長夢中醒來般抬起了頭,緊接著他們仿佛覺得聆聽剛才的錄音有點可恥似的,相互回避起各自的目光。
“下麵,請旁聽者再次入庭,繼續進行審理。”
旁聽者再次進入法庭坐了下來。
旁聽席上的聽眾和剛才退庭時一樣,還是坐得滿滿的,顯示了人們對這次案件十分關心。
“審理繼續。”
庭長說完,北岡律師舉起手來。
“庭長,關於剛才的錄音,我有幾個問題希望訊問被告。”
“請。”聽到了答複,北岡律師問:“剛才錄音機裏的聲音,是你和被害人的聲音,沒有錯吧?”
“是。”菊治小聲回答。
“錄音內容也和你以前錄下的一樣吧?”
雖然相當難為情,因為二者的內容一樣,菊治還是答了一句“是”。
“我的問題到此為止。”
辯護律師是要確認剛才聽的錄音沒有問題。
檢察官隨即站了起來,她說:“我也有一些問題要訊問被告。”檢察官的要求得到了庭長的同意。
“你是什麼時候想到要錄這種錄音的?”
在檢察官的凝視下,菊治張皇失措地回答:“應該是五月左右……”
最為準確的是五月二十號,冬香生日兩個人去箱根的時候,不過菊治覺得沒必要回答得那麼精確。
“你為什麼要錄這種錄音?”
“那隻是……”
是男人的話,在和自己心愛的女性做愛時,都有忽然產生這樣念頭的時候,眼前的這位檢察官屬於和那種遊戲無緣的人吧。
“我隻是想錄一錄而已……”
“這件事情被害人也知道嗎?”
“大概……”
菊治覺得檢察官臉上刹那間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但立即恢複了嚴肅的表情。
“被害者沒有進行什麼反對吧?”
“是。”
這時檢察官點了點頭:“我的問題到此為止。”說完,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麼,今天的審理到此結束。”
庭長接著宣布了下次的庭審時間,定於明年的一月六號。法庭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