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秋思(2)(2 / 3)

“不管怎麼著,先把這些忘掉一段時間再說。”

菊治說服自己,這天夜裏他悄悄等待著冬香的出現,即使在夢中浮現瞬間也好,就算隻有模模糊糊的麵影,菊治仍然希望她能出現。就在菊治處於半睡半醒狀態之中的時候,冬香幻化成淡淡的白影子出現在他麵前。

“我總算見到你的丈夫了。”

冬香的輪廓微微在動,她是在點頭吧。

“比我想象的能幹、出色。”

“……”

“他說他很愛你,你們夫妻關係也很好。”

冬香還是緘口不語。

“他說那樣的話,我妻子太可憐了,都是被你這個男人欺騙的……”

刹那間,冬香蒼白的麵孔扭曲了一下。

冬香去世之後,除了家庭和孩子們的情況以外,菊治對冬香丈夫的證詞,有些地方至今仍舊不能接受。

比如關於夫妻之間的關係,她丈夫說和冬香關係很好,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的衝突,事實果真如此嗎?對於從冬香那兒聽到很多事情的菊治來說,不可能輕而易舉就相信他。

恐怕夫妻關係不好,性生活不再和諧等,都屬於家醜外揚一類的事情,對於自尊心很強的冬香丈夫來說,是否根本就說不出口呢?

通過證人訊問明確了一件事情,就是冬香的丈夫是一個優秀的公司職員。這在他回答問題時的字裏行間都能表現出來。他也強調自己是個熱衷工作的人。

製藥公司四十出頭的白領收入大概有多少?菊治曾向製藥公司的一個白領打聽過,據說年薪應該超過一千萬日元。再加上推銷時可以自由支配的經費等,作為一個白領,待遇可謂得天獨厚。

如果冬香一直就那樣依附於丈夫的話,作為專職太太,應該可以富富裕裕地過上一輩子。

然而,冬香卻沒走這條道路,在和自己認識不久,就淪為了這次悲劇的主人公。關於這件事,魚住祥子恐怕也是同樣這麼想的。

冬香拋棄了富裕的生活,投奔到自己的懷抱當中,而且是勇往直前,就像雪崩一樣,深深地向自己這邊傾倒過來。

那是因為兩個人彼此脾性相合嗎?不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以前對性事完全無知的冬香,她的身體一下子綻放出快樂的花朵,在享受了那種令人瘋狂的性快感之後,冬香似乎不再願意回到過去的生活,原因恐怕就是在日複一日的生活中,她那個丈夫從未使她得到過滿足。

實際上,那個丈夫對冬香根本談不上什麼溫柔體貼。出於那種我工作掙錢給你就足夠了的態度,在性生活上,他與其說沒有滿足冬香,不如說使冬香變得厭惡做愛。即使那樣,他還是隻在自己想發泄欲望的時候,強迫冬香和他性交。

這樣看來,有錯的就不隻是自己一個人了。

然而,最讓菊治耿耿於懷的就是第三次庭審的時候,滿載二人愛情回憶的錄音帶將被提交法庭。

菊治原來是反對將錄音帶提交法庭的。他覺得無法忍受他人聆聽兩個人之間的性愛秘密。

當菊治從律師那兒聽說錄音帶已被檢察機構沒收,他開始不安起來。當他和律師談到錄音內容時,律師提出應該把它作為證據提交法庭。按照律師所言,那份錄音正好可以成為證明委托殺人的最直接的證據,即便如此,菊治還是下不了決心。

“不過,這樣下去的話,情況隻會對我們不利。”

聽律師這樣一說,雙方決定在第二次庭審時,由北岡律師提出申請,要求在下一次庭審中將這份錄音作為辯方證據,但菊治心中還是不能釋然。

就算能成為對自己有利的證據,難道就有必要將屬於兩個人的愛情秘密公之於眾嗎?你想減輕自己的刑期嗎?

深夜,菊治一個人自問自答:“是的。”他一會兒點頭承認。“不、不對!”一會兒又進行否定。

一旦把那份錄音公開,那的確就是對彼此愛情的褻瀆,菊治心裏十分明白。但他同時又渴望早日擺脫這種被囚禁的狀態。他希望晴天站在太陽底下,不顧一切地將自由的空氣吸滿自己的胸腔。

最終,錄音作為證據提交法院之事已成定局。事到如今,再就錄音一事說三道四,已無濟於事。

問題是那份錄音,法庭會以什麼方式進行公開呢?

可能的話,連法官和檢察官,菊治都不想讓他們聽到,然而這種無理的要求確實難以出口。但他希望至少不讓一般的旁聽者聽到。

菊治就此事和律師進行商量,律師告訴他:“有非公開的方式。”

“隻限於法官和檢察官,還有我們。”

“可以采取那種方式嗎?”

“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例子,也許有可能吧。”

菊治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北岡律師身上。

“無論如何,請您千萬要辦成這件事,不然的話……”

中瀨、朋友,冬香的家屬,還有兒子若是被他們聽到了,他們會怎麼想?

一想到這些,菊治就覺得自己快要神經錯亂了。

就在菊治焦慮不堪、苦苦思考的時候,中瀨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法庭已經決定中瀨作為下一次庭審的證人出庭作證。接到通知,中瀨主動前來探視。

“前不久,我跟你的辯護律師也見過麵了。你們認為我行的話,我一定竭盡全力。”

“對不起……”菊治不由得低下頭來謝罪。

說是證人,可卻是作為殺人犯的朋友出庭作證。不管中瀨怎樣強調被告是一個敦厚、誠實的男人,究竟能有多少人相信?其中可能有人認為證人弄虛作假,因此感到不快。中瀨竟然同意擔任這麼不光彩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