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也在一起談論男人嗎?”
“幾乎不會。隻是因為和那個人關係還可以,所以稍稍聊了兩句,因為她說想談戀愛……”
“在這方麵,你可是個前輩了。”
“話雖這麼說,但我一說‘十分相愛的話,可能會變得難舍難分’,對方卻說不喜歡纏綿悱惻的愛情……”
在不破壞家庭的條件下,適當地玩一玩,這大概是社會上一般的想法吧。
“她還說已經一把年齡了,再搞那種纏綿悱惻的戀愛,臉上實在不好看……”
冬香若把自己的現狀如實告訴對方的話,她可能會這麼認為。
冬香卻如夢幻一般說道:“不過,我現在這樣就好。因為這麼美好的世界,那些人都不知道啊。”
冬香是否在家庭主婦之間有些孤立?冬香自己不說的話,那些人當然不會知道,但有一點是不會錯的,她的身心雙方都活在另一個世界裏。
在這方麵菊治也是同樣,他也沒有能在真正意義上討論愛情話題的朋友。
總而言之,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除了冬香,別無他人。
這種孤立感令人十分寂寞,缺乏自信,但是這種身處絕境的感覺,卻能進一步加深他們對彼此的思念。
“不管說些什麼……”菊治想。
毫無疑問,我們深深相愛,其結果就是能夠享受性的絕對歡樂,在這種意義上,我們正是性愛方麵的精英。
其他的人提出不喜歡纏綿悱惻的愛情,生怕因此毀掉一生,然而事到如今,也沒有膽怯或慌張的必要了。
相反,菊治絕不願意不知愛的真諦而平凡過活,心中從沒有過燃燒的激情就默默地死去。
既然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了,無論如何他也希望像眼前這樣瘋狂地燃燒。
“不用理睬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家夥……”
菊治的口吻有些自暴自棄,他將懷中的冬香摟得快要窒息了似的。
不一會兒,他們都覺得呼吸困難起來,菊治鬆開了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環視了周圍一圈。
他們都明白,差不多又到了冬香起身收拾、準備回家的時間了。
雖然不想起來,但彼此如此親密地結合,應該已經可以安心地分手了。
菊治起來之後,冬香也跟著起來進了浴室。過了十來分鍾,再見到冬香時,她已跟往常一樣理好儀容了。
這時菊治將一個紙口袋遞給了冬香:“這是剛寫好的小說,有時間的話看看吧。”
“真的嗎?”
冬香從紙袋中抽出了釘好的書稿,連忙問:“這個F是……”
“當然是你了。”
“太高興了……”
冬香就這樣拿著書稿撲進了菊治懷中。
從第二天起,菊治開始帶著書稿穿梭於各出版社之間。
他先去了出版《愛的墓碑》等早期三部作品的明文社,和事先約好的一位叫鈴木的董事見麵。以前菊治活躍於文壇的時候,鈴木剛過三十五歲,現在據說從文藝部調到了營業部。
時隔十年重新見了麵。“嗨……”他們彼此打了個招呼,鈴木就把菊治帶到了一家很近的咖啡廳,兩個人雖說都上了年紀,可鈴木身上卻多出了一份威嚴。
“看上去還是你年輕……”鈴木感歎地麵對菊治,菊治想這大概是托戀愛之福,但沒有做聲。
“到了這個歲數才寫出了自己多少有些滿意的東西,希望您能看看。”
菊治把複印的書稿遞了過去,鈴木將手放在書稿上附和說:“真了不起,這些都是你寫的。”
說著翻開一頁,看到卷首獻辭“謹以此小說獻給摯愛的F”,他微笑道:“是戀愛小說吧?”
“真有些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村尾先生不寫戀愛小說還行?我會盡快讀的。”
“但是……”鈴木的口吻還是那麼慢條斯理,他抬頭說,“正如名片上寫的那樣,我五年前就調到了營業部,所以眼下文藝出版方麵的事情不太清楚。當然,我會把書稿交給一個能幹的編輯讀的。”
“請多關照。”
和年輕編輯的關係變得疏遠起來,主要由於很長時間沒有進行創作,菊治本身也有責任。
“需要的話,我這兒還有一部。”
“不用了,一部就夠了。”
接下來他們就出版界的現狀、菊治在大學任教及撰寫雜誌稿件等事簡單交談了一會兒,菊治起身站了起來。
“那麼,這部書稿就請多費心了。”
以前都是出版社懇求菊治把書稿給他們,現在輪到菊治低頭拜托出版社了。
“可能需要一點兒時間,然後我會聯絡你的。”
菊治又向鈴木道了一次謝,再次體會到自己碌碌無為的歲月是那麼漫長。
第二天,菊治又帶著書稿出了門。
那天是去大學教書的日子,他先去了趟教研室,見了十分精通現代文學的森下講師,把書稿交給森下,拜托他讀一下。森下雖然沒有任何出版社的關係,但有時卻會為月刊雜誌寫點兒書評,所以菊治的書要是出版了,森下沒準還能幫上忙。
森下比菊治年輕十歲,聽到書稿有四百頁之多,非常吃驚。“我一定拜讀。”他向菊治保證。
下午三點,上完了兩節課之後,菊治來到自己撰寫稿件的那家周刊的編輯部,又把一部書稿交給了一位負責書評的名叫石原的編輯。
“雖然還沒出版,但是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石原也為書稿的頁數之多感到驚訝,看到卷首“謹以此小說獻給摯愛的F”一句,他會心地笑了:“是戀愛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