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住得很近吧?”
“對,我們住在同一個公寓,她還說起不知村尾老師近況如何……”
突然聽到對方稱自己為老師,菊治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但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那還用說,我什麼都沒說過,因為祥子人很精。”
確實如此,祥子以前工作上就非常能幹,對別人的私事也了如指掌。
“她不會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麼親密吧?”
萬一被祥子發現了,菊治本人並沒有什麼,但對冬香來說也許就是一件大事。
菊治不由自主地問道:“那你先生是做什麼的?”
冬香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後說:“他在和製藥有關的公司工作。”
從這點上看,冬香的丈夫也經常來往於大阪到修津一帶吧,菊治陷入了沉思,冬香站起身來。
菊治明白她差不多該回去了,於是菊治也隨之站了起來。一到了該分手的時候,更希望再一次重回兩人的世界。
菊治心裏知道該分手了,但是像上次那樣,在擁擠的人群當中匆忙分手,畢竟不是一件快事。
他擋在了手拿著手袋的冬香麵前問:“下次什麼時候能見?”
“學校不久就要放假了,所以放假以後我比較難出來……”
“寒假什麼時候開始?”
“我記得是從二十三號開始吧。”
冬香從手袋裏拿出記事本說道:“到明年一月十號為止。”
這麼長一段時間都見不了麵,那怎麼受得了,菊治使勁搖著頭。
“那,放假之前我再來一次……”
“那怎麼行呢?這麼……”
“因為我想見你嘛。你難道不想見我?”
“我當然想見了,我比你更想見麵。但是,這樣一來又要增加你的負擔,實在不好意思……”
在透過白色窗簾縫隙射進的冬日陽光中,冬香靜靜地低著頭。
看著她耳畔幾綹散亂的秀發,菊治忍不住又把她抱入懷中。
在兩個人接吻之後,冬香低語:“而且寒假中,我大概能外出一次。”
“外出?去哪兒?”
“東京。”
“你能來呀?”
“從年底到新年之間,我打算回娘家。這樣一來,可以由母親照顧孩子。”
冬香的意思是說想在這期間抽空兒來東京一趟嗎?
“你娘家是在富山嗎?”
“對。我可以去東京嗎?”
“當然了。你能留宿嗎?”
“能住一個晚上……”
這麼大膽的想法,冬香是從何時開始設計的呢?一個人出去住在外邊,對母親、孩子,還有她丈夫,她用的又是什麼理由呢?
“這樣太麻煩了吧。你不用勉為其難,我來看你就是了。”
“不用了,我去沒關係。”
冬香有什麼好主意呢?不管怎樣,如此替自己著想的女人真是惹人憐愛,可同時菊治又多少感到有點兒可怕。
兩個人再次接吻後,一起來到了走廊,向電梯走去。
上次分手時二人依依不舍,菊治一直把冬香送到連接車站大廳的樓梯那裏,今天因為在房間裏聊了許多事情,所以他們隻用“再見”的眼神彼此告了別。
分手之後,菊治到飯店前台退了房,然後乘十二點半的“希望號”回去。
和平日的中午一樣,今天的車內也是空空蕩蕩的。菊治坐在靠窗的座位,眺望著逐漸遠去的京都街道嘟噥道:“這次又是哪兒也沒去。”
雖說菊治到了京都以後隻去了飯店,其實他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與之相比,冬香說她要一個人來東京一事,令菊治心裏無比歡喜。
從年底到新年之間,具體哪天冬香沒有說準,她真能來的話,兩個人可以悠哉遊哉地過上一夜。
看起來還可以進行一個與迄今為止的匆忙相會不能比擬的優雅約會,到時候住在哪兒好呢?
在飯店訂個房間當然不錯,但是讓冬香來自己千馱之穀的房間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雖說自己家不如飯店那麼漂亮,但可以讓冬香了解一下自己的生活。
“而且……”菊治頷首。
冬香能來東京的話,在金錢上也幫了自己的大忙。
這次也是同樣,到京都一趟要花近七萬日元,加上往返了兩次,已經花出了十五萬日元。
這對每月收入四五十萬日元,還要自己付房租的菊治來說,是相當大的一筆負擔,幸好他還有些積蓄。
過去作品暢銷的時候,菊治有近一億日元的年收入,並在二子玉川買了公寓,可分居離家出走的時候,他已經把公寓給了妻子。雖然他還有別的存款,但是東挪一點兒西用一點兒,如今隻剩下八百萬了。
說實話,作為一個自由撰稿人,這點兒儲蓄實在令人不安,然而去京都的費用也是從中支取的。
菊治曾經想過,因為戀愛動用這點兒可憐的存款是否合適,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一次難得的戀愛。
菊治不想裝模作樣地把這次戀愛稱作最後的戀愛,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為了這次戀愛,失去一切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