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已經太晚了!
右手的食指關節處傳來極為劇烈的痛疼,像呼嘯的野獸般瞬間將他吞噬,而當他看見那隻錫盒在自己的麵前掉落,鮮血的液體隨著它的滾落,在白色地毯上畫出細長扭曲的紅線。
一名觀眾彎腰拾起錫盒,原本如細線般的血液突然淋了他滿手鮮紅,他僵硬著幾秒,驚恐萬狀地扔掉血淋淋的錫盒,抱頭尖叫,而手中的鮮血也因此沾了滿臉,讓畫麵更加恐怖了。
他的尖叫像是迅速點燃的導火索,瞬間引爆了全場觀眾的恐懼。
淳於樂撥開人群衝到井雲頌身邊,扯下發帶用力地纏緊他的傷口,而他呆滯的雙眼則死死地盯著被人丟在地上的錫盒,顫抖著反複低喃:“為……為什麼,為什麼?”
突然,他用力撞開淳於樂,撿起地上的錫盒,踉踉蹌蹌地衝了出去。
“頌!”淳於樂大喊一聲,正要追上去,卻看到麵色蒼白的韓宇拓,不禁大罵道,“滾遠點兒!你的破道具,害死人了!”
聞言,韓宇拓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灰青,他望著淳於樂奔跑的背影,顫抖著掏出手機,卻全然沒發覺,在他身後不遠處,麵如死灰的柯馨婷,全力虛脫地滑跪在地,欲哭無淚的雙眼像空洞的門。
……
米藍從後台裏,向觀眾席看去,在第二排的座位中,看到言唯熙正支著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在偷瞄我?”他的短信發來。
“你不偷瞄我,怎麼知道我偷瞄你?”米藍對著屏幕上的短信傻笑了一番,將字一個一個刪掉後,重複按著鍵鈕編輯內容,“傑米認為,Hades惡意購票,影響了今晚的演出,而且,關於井雲頌破壞道具的說法,我很質疑……”
根據傑米和蕭麗的說法,井雲頌在秋田公演中破壞了柯馨婷的道具,以至於她初次登台的魔術秀以穿幫收場。
米藍對此十分質疑,因為在收尾工作中,她也幫忙整理過道具,印象中似乎沒有對鞋子上的膠印有記憶。
“破壞道具嗎?他能做得出來,但不會做得這麼三流。”
言唯熙是在說上次米藍和井雲頌比拚魔術時,她被綁了專術繩結,水箱的導水管又被破壞的事。雖然那次井雲頌同樣也是破壞道具,但說到底是為了測試言唯熙的真正實力,而不是存在什麼勝負心的刻意破壞,也不至於那麼三流。
她輕歎,一想到柯馨婷在聽到道具被破壞時的神情,總覺得隱隱有些不祥,不曉得這個小魔女,會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關於井雲頌的謠言。
畢竟,那不是一場普通的表演,身為一個極度渴望成為魔術師的女生來說,甚至不惜割斷心愛的頭發,賭上所有人的信任而站上舞台。如果因為實力的差距有所失誤也就罷了,但若是被人惡意破壞,那心中的憤恨必然極大。雖然這兩人在外界看來關係很差,但團隊裏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特殊的羈絆,是任誰也無法割斷的。
“柯組長去哪裏了?下輪表演要用的錫箱,齒輪有些問題要調試,放錫針的夾板又不知道放哪了,真是奇怪了!”道具組的阿武抱著工具箱,在經過米藍時嚅嚅地說了句。
“夾板?”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望著阿武的背影,心裏沒來由地有點兒堵。
“你是在看別人的背影嗎?”言唯熙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還帶著一絲孩子般的負氣,他單手捏住她的鼻尖,有些強硬地將她的臉轉向自己,“他哪裏好?有我高嗎?有我帥嗎?”
米藍的臉頰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剛想罵人,卻忽然發現兩人的距離,那還不是普通的近,眼瞳之間的注視,都可以像照鏡子般看到自己的臉,一張臉頰莫名生出兩坨紅暈的臉。
她心虛地縮著脖子,清了清嗓子,問:“你怎麼能進後台?”
魔術師的後台是秘密最多的地方,一般的觀眾根本無法順利進入。
言唯熙用鼻子哼了一聲,拽拽地說:“你覺得,這世上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嗎?”
這還真像是他的風格,她在心裏小聲嘀咕著。
“你回短信的速度比蝸牛還慢,是在泡道具小弟?”他說話的時候,阿武剛好往兩人的方向投來疑惑的眼光,被言唯熙給凶狠地瞪了回去。
見狀,她剛剛褪下去的氣血,又噌地湧上臉,有點兒慌張地拖著他的手臂往通道內走。
等她停下來時,卻發現言唯熙正用饒有趣味的眼神望著她,嘴角還掛著那種亮晶晶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