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枯燥的練習。
最初的兩年時間,她總是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一個人對著牆反反複複地拋與扔,時常是一整天,直到昏黃的光亮起,將她的身影拉得纖長無比。她也曾憤憤不平,為那終日裏煩悶的練習,為如何努力也達不到預期的效果,為掌心裏磨出的繭,為時不時骨折的手指。
後來,她變得收斂沉靜,不是時光磨掉了一個人的銳氣,而是她終於開始明白,夢想的種子,也要耐得住寂寞,挺過了艱辛,才能開出美麗的花朵。
岑今把球放回米藍的手心,笑得有些淒迷:“你想知道的技巧,我都可以無條件地教你,但技藝魔術不是光知道竅門,再稍加練習就可以表演的,它需要比百分、千分還要辛苦的練習。你真的願意嗎?要想清楚哦,不再逛街或是看電影,連談戀愛的時間都要花在練習上,選了它之後,你連女人都不再是了。”
米藍猶豫地看著手中的紅球,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問:“所以說,你是在成為淳於樂的女人和成為技藝魔術師之間,選擇放棄了前者?”
岑今的側麵,輪廓裏覆著層不能言喻的傷,隻是傷過了,卻仍無法丟棄的那個人,又如冤魂般地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她莞爾一笑,眉眼溫柔,卻用冰冰涼涼的調子說著:“我走入他的心門,聽過他的告白,拿走他的初吻,卻因為想成為一流的魔術師,而踩著他的肩膀,頭也不回地飛掉了。”
看見滿天的星,也無人在耳邊說情話。
公園裏的秋千架,也不會再有人在身後笑著推。
病到嘔吐不止,床邊也不再有衣不解帶的人。
……
那些甜蜜幸福,偶有隱痛的時光,也跟著她的選擇一並飛走,不再回來了。
“後悔過嗎?”為了成為優秀的魔術師,而不再做女人的選擇。
米藍神情陰鬱地看著岑今,回想起淳於樂說到Zoe時的神情,他那一臉的明媚陽光在瞬間變得陰霾,明亮的眼眸硬生生地低沉下去,那不該是像他那種笑起來比誰都孩子氣的男子該有的神情。
為了夢想而拋棄了愛情,真不知道到底是夢想太過偉大,還是愛情太過卑賤,難道真的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為什麼總要二者選其一,而不能兼而有之呢?
岑今輕笑著,收斂眼中遙遠的傷,凝著黑眸看向自己微微輕顫的左手,喃喃地說道:“後悔?剛開始有的,但到了今天我反而很慶幸,當初的我,真的做了一個對的決定。”
岑今的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埋在米藍心底的疑問,幾乎要衝出喉嚨時,房間裏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拎起話筒,還未出聲,便有低沉好聽的男聲傳入她的耳中。
“請問,是Zero的Zoe女士房間的電話嗎?”
“呃,是……”
“很抱歉打擾了,我是葛尼爾的宋卓,有時間的話,可以見一麵嗎?”
(2)
約定的地點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廳,步行五分鍾就能到達的距離,連車都不用坐,由此可見宋卓是個細心又體貼的男人,想到艾小璐的評價,米藍不禁對素未謀麵的他有種莫名的好感。
進門之前,米藍隔著偌大的玻璃窗向裏麵望著,視線越過一個獨坐在玻璃窗邊的白領女子,和三五個坐在沙發裏的學生,最終落在坐在角落裏,戴著黑色方框眼鏡的男子身上。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小男孩,穿著整齊體麵,隻是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長相。
“請問是葛尼爾的宋經理嗎?”
宋卓扶著眼鏡,微笑著起身,對米藍問:“Zoe女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