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阿拓那傻瓜,偷偷放在我家裏的。”他一把奪過那可笑的雨衣,剛想隨手扔掉,但看到她全身濕透的樣子,憤憤地咬了咬牙,把雨衣攤展開,動作粗魯地將其套在她的身上。
“走啦,這麼大雷,小心被劈到。”他甩開長腿,快步在雨中急行,卻適度地保持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會離得太遠。
現在是九點多一點兒,天色已經隨著積雨雲完全沉了下來,路邊的燈柱不靈光,時亮時不亮,所以山路濕滑又昏暗,非常難走。
她罩著寬大的雨衣,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般,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嘴裏小聲地碎念道:“就是劈,也先劈個子高的人啊。”
像是印證這句話似的,天邊突然響起一聲驚雷,炸得人耳膜發疼,她心虛不已地拍著自己的嘴巴:“呸呸,我胡說八道,別當真。”
“你自言自語什麼呢?”言唯熙問道。
“沒說什麼,快走啦。”怕他追問,她便提著雨衣越過他往前走。
可能是走得急了,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忽地一滑,她本能地想保持平穩,雙手就自然平展開來,誰想到這手一鬆,她又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雨衣,搖晃了兩下,她尖叫著向後摔去,啪的一聲坐倒在水坑裏,濺得水花四起,好不狼狽。
“言唯熙,你……”她望著他,心底有些微惱。雖然她沒有幻想他會如英雄救美般將她托抱而起,但至少沒想到他居然眼見她摔倒,卻動也不動。
見他不做聲,她不由得更惱,剛想開口罵道,一道刺眼的白光在天邊急閃了下,而他那頎長的身影,就在這個當口兒,猝不及防地倒下了。
米藍壓根兒就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愣了會兒神,才心驚地撲過去,隔著頭盔,輕聲地喊了句:“唯熙,言唯熙!”
他雙眼緊閉,臉色和嘴唇都蒼白如紙,任由冰冷的雨水濕濕地打著,卻沒有一絲反應,見狀,她不禁慌了神,用力摘下頭盔,跪在他身旁,傾著上半身給他擋了些雨,伸手搖著他的身子。
“怎麼回事兒?前兩次也是,突然間就昏了……”她喃喃自語,焦急地掏出手機,剛按下120,就聽到他的電話在口袋裏響個不停。
她沒多想就拿起來接了,左耳貼著正向120撥去的手機,右邊對著他的手機喊:“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如果你是言唯熙的朋友,能不能來秋田山道接他去醫院,他突然昏倒了,我們是從G5道方向上山的……”
一道好聽的女聲突然出聲打斷:“在那裏等我。”說完,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米藍愣了愣,這時,120那邊也接通了。
“請馬上派急救人員到秋田山道來,是從G5道方向上山的,這裏有病人,男性,症狀是突然昏倒。”
“好的,我們馬上派車,請稍等。”
放下兩部手機,她深深地望著昏厥中的言唯熙,心裏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恐懼來。她顫抖地用手覆上他的眼眉,像是安慰自己般,喃喃自語道:“不用擔心,我打了電話,不管是誰,總會有人來救你的,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約過了十幾分鍾,一輛金色的保時捷急行地駛上秋田山道,車燈在昏黑的山道裏顯得尤為刺眼,車子駛過米藍身旁,向前馳了一段,又退了回來。
兩邊車門打開,一道妖嬈的身影趕越過高大的男子,先一步走到米藍的麵前,望了一眼昏倒在泥濘中的人,狹長的眼瞳一凝,向身後的男子喊道:“小楊,藥箱拿來。”
米藍驚呆了,因為在她麵前的人,居然是韓瑪零!
“老板,我來吧。”
楊昭把傘交給韓瑪零,半跪在地上,用幹淨的毛巾先擦拭了下言唯熙的手臂內側,取出棉棒蘸著酒精消毒臂內的一塊皮膚,然後像個專業醫師般,將一管透明的注射劑打進了他的手臂靜脈中。最後,楊昭將使用過的針頭用膠袋包好,放在藥箱旁的廢棄袋裏。
“唯熙的體溫和血壓正常嗎?”韓瑪零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
楊昭輕笑著搖頭:“我的雙手不具備醫療功能,放心吧,我已經打了電話給唯熙的主治醫生南詠麗,她正開往凱沃,一會兒會給唯熙做全身檢查的。”
韓瑪零眼神中的焦慮終於淡了些,她將雙眼轉向仍是一臉愕然的米藍,淺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第二次救了我的孩子。”
孩……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