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做記者的時候,我曾經有一段時間用一個筆名:是是。那時候取這個名字是一個反諷,因為我很長時間裏都是一個叛逆的人,我叛逆一切的權威、次序和規條,我的內心有一個很大的聲音在喊著“不!”,但是,我用了兩個“是”來表達我的憤怒,來表達我的不接受。是的,你不接受的時候,你是憤怒的,你總是感到不公平,你處處看到不公平,你處處看到不完美,你會變得很敏感,也很有“正義”感,你總想打抱不平。在我曾經的媒體同行中,有很多人都是“不接受”的人,應該說他們是可愛的一群人,這個社會也需要一些說不的聲音才能讓人變得警覺,隻是,一味的不接受會讓我們錯失真理。這個世界上仍然有很多的人卡在這個“不接受”裏了,他們的生命也被卡住了。不接受不是最後的出路,不接受讓你得癌症,而接受卻把你帶向真理。
是的,很多時候,不接受也許會變成一個門,通過這個不接受,你能夠看清社會、教化等加諸於你身上的那些不自然的東西,那些謊言,惟有如此,你才有可能赤裸裸地來到存在的麵前,你變得全然地臣服,你對整個的存在說“是”,沒有抗爭,沒有判逆,你隻是全然地接受。當你用自己的整個生命擁抱存在的“是”的時候,你發現,要下一個結論或判斷是困難的,好的,壞的,對的,錯的,那是分裂的頭腦在玩的把戲,它總是在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或答案,否則,它就不滿足。可是,存在本身就是那個“是”,它是一個整體,你無法給它一個結論或判斷。而對於那些“悲慘”的人們來說,“悲慘”本身就是一道門,如果你學著接受,你完全可以從那個悲慘當中跨過去,邁向平安。就是如此。
接受與臣服
你從那個本源而來,而你也會回歸那個本源,在那裏,死亡被超越了,你會看見那個不死的,你會覺得最深層的放鬆與安全,沒有恐懼,隻有愛,隻有喜樂,隻有寧靜。這個時候,除了臣服,還能有別的什麼?
有人問我接受與臣服有什麼不同。在我看來,兩者非常接近,但仍然有著一些不同。
接受與臣服都是陰性的,是包容,是敞開,是放下,是女性的智慧。但是,兩者在程度上,或說級別上有所不同。臣服是接受的更高級。你可以是很有接受性的,但你未必臣服,如果你是完全臣服的,你一定是有接受性的。一個非常具有接受性的人,可能是一個“無我”的人,但他更有可能是“有我”的。因為說一個人很有接受性,那至少說明還要有一個人在那裏接受,主客體的二元對立並沒有消失。而且,有些人甚至可以表演他的接受性,可以表演他的慈悲。
但臣服卻不同,臣服不可能被表演,臣服就是將那個“我”完全地交托出去,自我必須消失,臣服才有可能發生。這個臣服必須是完全的信任,百分百的交托。想起很多門徒對上師的臣服,比如米拉日巴對上師的臣服,那是一份完完全全無條件的信任,是一份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的交托。最終的臣服會發生在你和存在之間,外在的物質要被超越,內在的追求也要被超越,上師要被超越,本尊要被超越(如果有的話),你那個最細微而狡猾的自我也將被超越。在這個時候的自我,常常表現為個人獨特的努力,某些人會開始執著於自己所創造或堅持的方法,這也就是佛學裏所說的“法執”,很多人走到幾乎是最後的一步,卻被卡住了。這些人常常就是過了河還要背著自己的船的人,瞧!這是“我的”船!
是的,對方法的執著仍來來自於恐懼,小我存在的根本前提就是要不斷地製造出恐懼。當你真正地經驗了宇宙無條件的愛,無條件的信任就會發生。你會知道,你從那個本源而來,而你也會回歸那個本源,在那裏,死亡被超越了,你會看見那個不死的,你會覺得最深層的放鬆與安全,沒有恐懼,隻有愛,隻有喜樂,隻有寧靜。這個時候,除了臣服,還能有別的什麼?不會再有一個做者(DOER)了,也不再有一個接受者。你變得完全中空,任憑存在之流流經你,你變得能夠聽懂存在的語言和它要傳達給你的訊息。是的,工作,是因為存在的安排和需要。你無可選擇,你也不再選擇,你真正地隨波逐流,當然,它是另一個層次的隨波逐流:全然的,信任的,有著無比安全感的,不再擔心前麵會不會到達某個目標,就像河流不會擔心它到不到達海洋一樣,它相信,隻要聽從存在的安排,它就一定會去到海洋…… 而這樣的交托與臣服,真的會讓每一個片刻都變成享受,一路風光一路歡唱啊,因為,真的不必再擔心了,歎一口長氣,心落到肚子裏了。就是這樣。
我有多快樂
這份對自己的本質的體認所帶來的巨大滿足感與確定性,是曾經如大家一樣不斷“追求”的我所未曾預知的,也不可能了解的,哪怕這種體認隻是發生在某些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