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華想破腦袋,也無法把握自己表嫂的個性,更不知她怨氣難平的真正原因,因而也就不敢造次,僅僅打算著試著去和她交談兩句,算是放兩個探測性的氣球。
但當他坐正了身子,並盡量做出表示親近的姿勢,輕輕移動了一下的時候,就見不久前曾經把一條肉光致致的玉腿全然橫陳在自己眼前的表嫂,這時卻在有意與他疏遠——隨著他身體一動,表嫂也隨後往裏縮一縮身子,並收一收那條蜷曲在自己身邊、擱在座位上用一隻手輕輕揉來揉去玉腿。
她這個故意讓人難堪的動作果然嚴重刺傷了齊少華的自尊,他忽然間變得怒不可遏:——她畢竟是自己的表嫂啊,此時竟然做出躲避自己的動作,分明是在表示她拒絕圖謀不軌的傲慢。
這種巨大的恥辱感,衝擊得齊少華頭目暈眩;遭人拒絕的感覺忽然激活他的一腔熱血中摻雜著的、曾經沒日沒夜折磨了他半年之久的被人侮辱性的拒絕……
狂怒之下,他毫不猶豫地將表嫂一隻腳踝一把抓住。
……就是這麼一條處處彈撥男人們心弦的可恨的玉腿,卻聯係著自己一生洗刷不去的奇恥大辱!真後悔當時為什麼能夠咬碎牙齒忍住、沒有把那兩條害人的風liu爛腿齊齊打折……未婚妻那張楚楚動人的俏臉,卻像寒夜裏的皓月,那般清冷而明媚……
齊少華渾身繃緊,鐵一般生硬。
“哎呀少華……放開……放開……”
齊少華忽然聽見表嫂的驚呼,恍然一驚,立即放開手中緊攥著的腳踝——那是和自己的屈辱毫不相幹的、表嫂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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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麗娜為自己受到的王月華的一句有口無心的刺傷所苦,懷著一腔難為人言的心事,發酵著自己的苦惱。
當齊少華三下五除二擺平了那四個混球,偎在徐麗娜身旁觀戰的王月華高興得像個孩子,笑不可抑地對妹妹說:“太棒了帥哥,以後我們可有靠山了,再不怕這些人渣……好威風啊,簡直是武鬆……”並又向徐麗娜附過頭來問了句同樣的蠢話:“像武鬆,是嗎?”
當時在纏鬥擾攘之際,誰都沒有注意到,王月華有口無心的一句話,卻像一把鋒利的錐子,刺得徐麗娜渾身巨顫。
在包廂裏,有意無意在這位初識未久的表弟麵前流露出情難自禁的萬般風情之際,徐麗娜的心底裏便生出了一個極不光彩的陰影——那就是被千千萬萬中國男女老幼嘲諷唾罵的曆史名人——潘金蓮女士。酒酣耳熱之際,她曾隱隱地覺得自己成了潘金蓮的克隆、或是她轉世投胎之後的下一世的肉身。這種不光彩的角色定位,已經使得她黯然神傷,更何堪王月華一句直擊她的內心苦楚的預言般的胡話?更像是對她的當頭棒喝、或是迷失在茫茫夜海裏的冷光瑩然的寒月倒影,雖讓她警醒,卻無法救她脫離波浪洶湧的無邊欲海……
她的煩惱又敢讓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