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明興區。
顓喬的千葉酒樓，富麗堂皇的裝飾彰顯著這裏的奢華，碩大但不失精致的水晶燈時刻發散著金錢的光芒。
“來！王總！我我敬您一杯！這個大型廠房項目當初得以中標還是多虧了您。”
一個中年富態男子站起來，半弓著身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現在項目即將開始開工大幹，有王總在，兄弟們隻管開工賺大錢！來，都跟我敬王總一杯！”
酒桌上舉起數隻黝黑的手臂，將杯中的透明酒釀一飲而盡。
首位的王總隻是微微一笑，舉杯抿了一口算是回應。
氣氛開始熱烈了起來，李華坐在角落，時不時地應付周圍的人的敬酒，稀稀落落地回應，有點心不在焉。
富態男子叫尹水平，是這個顓喬大型廠房的項目經理，李華的直屬上司。
“來，小李，跟我去敬王總一杯。”
尹水平來到李華身邊，帶著一股濃鬱的酒氣，通紅的麵龐說明他已經是喝了不少。
李華看著自己麵前的酒杯被倒滿52度綿柔濃香型白酒，被拉著來到這個王總身邊。
王總穿著白色Polo衫，不多的毛發梳著一個大背頭，胸口上的logo是一個騎在馬上的人手裏揮舞著一根棍子一樣的東西，這個牌子好像叫勞倫拉夫還是拉夫勞倫，是有一次偶爾在豆音上刷到過的牌子。
別的都記不清了，看評論區說是很貴。
“王總，這是我們單位的技術員小李，來了三年了，現在水平很高，而且肯吃苦能幹。”
“來小李，你第一次見麵，先敬王總三杯。”
李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酒不烈，很柔，但又想到家裏的事情，內心苦澀。
項目現在要大幹了，領導看起來對這個很重視，等會的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李華強打精神，收攏思緒，嘴角擠出笑容。
“我再敬王總兩杯，很榮幸今天能認識王總。”
“也謝謝尹總能給我這次機會！”
兩杯酒一飲而盡，步入企業三年，李華早已從磨平了棱角，為人也變得圓滑。
漸漸地，也變得麻木。
這樣的場景，太多了，有的時候領導不一定要看的是你喝酒，他要看的，是你在他麵前不得不擺出笑容。
不得不擺低姿態，敬酒隻是一個途徑，告訴他，我在您麵前，地位還遠遠不夠，一步步地打壓你的精神。
喝醉了，露出醜態了，這才罷休。
這是更高級的羞辱，踐踏你的精神，你不得不喝。
久而久之，等級意識便印在腦中。
接到領導命令，下意識地就會去執行，見到領導飯局，下意識地就去敬酒。
曾幾何時，李華也是一個活潑向上，喜歡開玩笑的人。
現在，李華已經學會緘默，他的心早已變得和他的皮膚一樣黑。
這就是你的土木學長！
看著連喝三杯已有醉態的小李，王總終於露出了笑容，臉上也堆起了褶子，伸手拍了拍李華的肩膀。
“小李同誌好好幹啊，現在雖然很苦，但是有句話叫先苦後甜”
“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國家就是需要你這樣的青年人才！哈哈！”
看著王總爽朗的笑容，尹水平和李華都陪著笑容。
之後便是各種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
李華看著酒局也差不多了，來到了衛生間。
“嘔～”
扣完嗓子眼，李華肚子舒服了許多，人也清明了不少。
李華雙手撐在洗漱台上，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
才26歲，麵容便已經滄桑了，長時間的風吹日曬，讓他的棱角分明。
從之前的清爽秀氣的少年，變成一個真正有味道的男人。
隻有男人知道他底子有多好！
李華洗了很多遍臉，感受著冰涼的水珠從臉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