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_我們合作得很愉快(1)(2 / 2)

就在阿迪力回JJ市的途中,他收到了安琪緊急求見的手機短信。阿迪力立即回複:收到,老地方見。

阿迪力走後,艾山江的母親坐在小牧屋前每天日出而唱,日落而歸,懷抱冬不拉自彈自唱。整整三天,麵對著結了冰層的烏蘭河水,麵對著總也望不到頭的白樺樹林,麵對著啾啾的百鳥,麵對著黑跑馬和白山羊,她不知疲憊地把心裏的話唱給兒子,足足唱了一百首。那三天裏,小孫子米裏別克就騎在馬背上,在奶奶的身後不遠不近地守護著。奶奶也不回頭,每彈唱完一首,她就說:我親愛的米裏別克,你不用下馬,我也知道你在聽奶奶唱歌,你能聽懂我在唱什麼嗎?米裏別克,雖然你很少說話,但我知道你聽懂了奶奶想你的爸爸。你也想你的爸爸,對嗎?米裏別克,你長得跟你爸爸小時候一模一樣,你跟他一樣懂事,你長大了,是不是也要像他一樣遠走高飛?你肯定是那樣的,到時候,奶奶不會怪你,男子漢就得出遠門,隻是要記得這片小牧場,要記得烏蘭山河是世界上最清澈的河水。要記得,如果奶奶的嗓子唱啞了,眼睛哭瞎了,是因為想念你的爸爸,想念你,我的兒子孫子啊,你們的心思隻有我知道。

艾山江的死,令阿迪力頓然蒼老許多,自責感和疼痛感時時絞著他的心。做好死者家屬的善後工作是他份內的事。盡管安琪不算什麼家屬,但阿迪力還是以最快的迅速趕到赴約地點。他有點心疼這個女孩子,他又是唯一的知情人。這時侯,他是她全部的精神安慰,他必須滿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包括非分的,就算是對自己的下級和兄弟的一個淺淺的交待。

阿迪力踏著積雪來到紅河公園裏的白樺林咖啡廳。落座後,他小心翼翼地問:安琪,不去不行嗎?安琪兩眼奕奕發光地說:我的心已經死了。我現在想活起來。我悶在宿舍裏是死,走出去動一動也是死,反正都是死,還不如動一動。隻要動,我就有希望活。

阿迪力歎口氣說:安琪,我有點聽不懂你說的話,就算你找到艾山江過去的蹤影,那又怎麼樣,這對你有什麼實際意義嗎?

安琪恨恨地瞪著漸漸老相十足的阿迪力說:你永遠不會理解我的感情。

安琪,可是艾山江已經不在了呀,你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別一時衝動。阿迪力的口吻像是勸導自己的女兒。

安琪讓自己仰起脖子,把溢上來的淚水壓製回體內,阿迪力的實話又一次提醒她,艾山江的確不在人世了。既然自己永遠都無法見到艾山江了,為什麼還要堅持到他讀大學的地方,改變身份的地方,以及他的故鄉走一遍呢?是不是自己的神經真出了毛病?安琪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腕,很疼,她由此確信自己是有感覺的,思維是正常的。她這樣做是祭奠愛人的一種方式,隻是方式奇特了一點罷。

安琪堅持選擇這條路徑,她認為它能走向艾山江。至少它能使她在心理上又一次親近了艾山江。多少次她都在內心呼喚:噢,艾山江,艾山江,你的氣息不要散去的太快,讓我的感覺緊緊追隨著你,直到與你融為一體。我已經進入了理性的非正常狀態,現在,如果有人對我說安琪:有人看見艾山江在火星上,那麼我會克服一切麻煩,想辦法到火星上去找你。我就是想在你坐過的板凳上坐一會兒,在你曾經睡過的床上躺一會兒,沒人理解咱們之間的默契,咱們訂下的是生死之契啊。

阿迪力無奈地望著安琪搖頭說:搞不懂你的套路。我隻希望你處理感情的方式別太極端。

安琪歎口氣說:你這種隻會工作的人,不會懂感情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