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生方才不說話是一直都在想該如何脫身,不然若是大軍真的撤退五十裏,這狗皇帝再做什麼怕是也無濟於事,屆時才是真正的人間慘劇。
本以為大軍開始撤退,姚釋會放鬆警惕。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般,他還留有後手!
話畢,姚釋便開始不正常的抽動,麵目猙獰,有縷縷黑煙從姚釋的體內發出。秦玨生察覺不對勁,一手迅速翻轉擒拿住姚釋握著劍的手,另一手迅速凝聚內力向姚釋的心髒打去,姚釋受了傷,散發的黑氣被打斷。
姚釋緩緩抬頭看向秦玨生的手臂,沿著手臂目光下移,便看到秦玨生的手左手在自己的心口處,這一掌直接震碎了姚釋的心脈。
嘴角溢出鮮血,但姚釋好似察覺不到疼痛,狂笑起來。口中的鮮血湧出的更多,而姚釋卻絲毫不在意。
“你以為......這樣便能殺了孤啊?簡直是不自量力!”姚釋麵目抽動,轉動著脖子,隻見方才被他散發出去的黑氣頓時收回到了體內。
“快跑!”秦玨生心中一悸,大聲喊道。而後轉身向城門的方向跑去!
隻聽砰的一聲,姚釋的肉體發生巨大的爆炸,不再完整。黑氣以姚釋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蔓延而去,產生巨大的衝擊,凡是黑氣蔓延而至的地方死傷一片。
在姚釋自爆之時,其他的士兵離著姚釋還有這一些距離,可是西翌的將士,以及跟隨秦玨生從台周城過來的人都被黑氣侵蝕,他們疼的在地上打滾,不過片刻,便暈倒在地沒了生息。
秦玨生本是向外跑去,但突然轉身過來,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為眾人升起一道屏障,擋下了這致命一擊,可這籠罩的範圍也僅僅是從秦玨生往後的人。
姚釋的屍首直接四分五裂,隻見一些散碎的遺骸。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姚釋碎的不成樣子的屍首還冒著濃濃的黑煙。以秦玨生的屏障為界限,往前盡是荒蕪,滿目瘡痍,往後看是這道靠燃燒靈魂而存在的屏障為眾人撐起了一柄生命傘。
就在眾人匆匆趕回來之時,秦玨生再也撐不住片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宋吾寧領著南沅的人匆匆趕過來,也沒能在他倒下之前扶住他。
秦玨生看著衝著自己奔跑而來的眾人,每個人臉上都是無比的凝重,他知道荊州此番戰亂算是了結了。腦子愈發的混沌,秦玨生知知曉自己時日無多,而過去的記憶這時也如走馬觀花般從他的腦海中放映。
兒時的場景,有他母親教他寫自己的名字,父親教他耍劍,有重樺上宮的弟子每日陪著他玩。秦玨生看向城門口,眼角滑下一滴淚,可憐他為人子卻讓父親為他斷後,母親一人獨守百裕關時出門遊曆。
生命中這至親至愛的兩人他一個也沒能護住。
若是我真的挺不過去,父親的屍首又該怎麼辦?這前來援助的人瞧著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便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看在我此番為他們擋下了一擊的份上應當不會坐視不理吧。
秦玨生又緩緩轉了轉頭看向跟隨自己而來的那批人的屍首:各位英雄好漢,個個都是好樣的。我秦玨生無能,大張旗鼓的召集人馬,卻沒能將你們完完整整的帶回去......等到了下麵,我們就去認個兄弟當當,到時好好喝上幾壺,你們可得等等我啊......先跑了多不仗義。
想著想著秦玨生一聲嗤笑,眼角又劃過一滴淚。
回憶到這裏也就要結束,可偏偏,偏偏秦玨生心中有那麼一塊地方總是感覺空落落的,像是忘了什麼事,忘了什麼人。
可惜他再也想不起來了,腦子愈發的混沌,秦玨生像是有心靈感應的一般,看向了重樺上宮的方向。
好似是靈魂已經離開了肉體一般,秦玨生竟是看到了重樺上宮的後山,看到了那滿山的曇花,看到了練功廠裏自己的箭靶子,看到了每日為了練箭雙手磨出血泡的自己。
忽的,他又來到了後山,可這次卻沒有滿山的曇花,隻有一個茶庵,有那麼幾株曇花。秦玨生閉了閉眼想要看清,卻忽然看見茶庵上有一個女子在趴著,淡藍色的衣裙,一支長簪挽起三千發。
秦玨生走上前去向細細看清楚她的模樣,剛剛走近,便看見天地碎裂那姑娘化作點點繁星融進黑夜,他又回到了百裕關。
腦子混沌的不行,秦玨生再看看重樺上宮後山的曇花,也不知是不是神智不大清醒,他竟是看到了那滿山的曇花都開了!每一株都發出淡淡的光,滿山的曇花竟是將整座重樺上宮點亮了起來,一眼望去猶如仙境。
此時秦玨生又看見一人憑空而出,身形同夢中的女子一般無二,淡藍色的衣衫,長發做了發髻,上麵插著白玉簪,還有釵。秦玨生不懂女子的發髻,隻覺得那好美。
隻可惜秦玨生還是沒能瞧見她的模樣,隻是隱隱約約看到了她額間有一株彼岸花的花鈿,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秦玨生隻覺得好生熟悉,可他卻從未見過。
這女子緩緩落在了重樺上宮的後山,秦玨生不禁心中一顫,說不上的感覺傳來,心髒的跳動比方才強勁了不少,秦玨生隻覺得周圍的天地靈氣都在往他的身體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