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逍遙焉,上至天高九萬裏,下趨地之無窮極。”
一個不知名的小小村落中,落英繽紛的田家學舍裏,姿態慵懶的少年在晨頌之時這樣大聲讀道,突現一戒尺從前方直奔少年麵門襲來。
少年動如脫兔般向側旁躲了過去,但戒尺還是瞬間落下,直擊麵門幸免於難的少年手臂。
一道通紅的印子頓時在其手上蔓延開來。
卻見剛剛還在院外欣賞灼灼桃花的學舍先生,突然就出現在了少年跟前,那一道通紅的印記自然便是他的傑作。
四周的少男少女對此卻是早已見怪不怪了,自從這少年進入了這個村中唯一的學舍後。
本來還算儒雅隨和的先生時不時便要化作須臾的金剛怒目,對他一頓訓誡。隻聽那“霎時金剛”抿了抿唇,一板一眼道。
“許來遲,你說你一天天都在念些什麼,將聖人所著經典東拚西湊,簡直大逆不道!”
名為許來遲的少年還伸手摸了摸通紅的手臂,不知為何,無論自己反應多快多及時,做的準備有多充足。
每次還是會被這小老頭輕而易舉的逮住,結結實實的挨一尺子。
隻聽少年一臉若無其事,語氣輕鬆的回道。
“先生急什麼,我這是將昨日學到的《逍遙遊》學以致用呢,憑的聖人作的文章就不能改了?”
聽到少年這有些不知所謂的話語,先生反倒收斂了些許怒氣,有些深沉道。
“改!往往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許來遲聽到先生的語氣攸變,有些發怵,完了,先生不會被自己氣壞了吧。
但不過片刻,先生就恢複了正常,隻聽他一如曩昔用頗為嘲弄的語氣對少年道。
“何況!就你肚子裏那三瓜兩墨,能改出什麼東西,狗尾續貂嗎?到外麵思過去吧,記住,這便是你瞎改的代價。”
聞言,少年隻得站了起來,一邊朝外走一邊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道。
“那不總得有第一次嘛,我先試一下怎麼了?”
聽到這話,先生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後又搖了搖頭,許是今年的桃花開得比往年更豔了些,自己竟被一句話攪動了思緒。
院牆之外,許來遲頭頂三本聖人典籍,百無聊賴的數著學舍前那棵桃樹上的夭夭桃花。
遍地桃李是這個村子的特色,久而久之,“桃源村”的名字便在四下傳了開來,而村民們也欣然接受。
剛才的先生姓嚴,乃是這桃源村唯一的教書先生。
“一朵,兩朵..一隻羊,兩隻羊..”
粗數著花瓣的許來遲畫風逐漸變化,眼睛半張半闔,嘴裏的涎津也垂涎欲滴。
使勁晃了晃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了幾分,安撫下肚子裏正在攪動的饞蟲,往學舍裏偷瞄兩眼,發現嚴先生正在認真講學無暇他顧。
又想著小弟給他說過今日阿爹他們要去山上打“豕舒胖子”,那可是上等食材,阿爹那個大老粗哪會處理。
於是直接跨越丈長距離,一步越過院落外的柵欄,奔家而歸。
而此時學舍裏的嚴先生確實正在看著自己手中的聖人經義,可是卻心有所感般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先生,許來遲又逃學了。”學舍中一個緊緊盯著少年的小少女這般打著小報告道。
“無妨,他心不在學堂,隨他去吧。”
學舍在桃源村東部,許來遲家在村西,於是他一路飛奔,時值陽春三月,正是桃花開得最豔的時節,村裏的桃樹又極多,便出現了這樣一幕。
阡陌小路上,少年迎風疾走,微風吹散了他額前飄逸的發絲,兩側粉紅色的花瓣簇擁著枝頭,被少年帶起的風弄的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