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兮坐在鳳儀宮中,頭上戴著的是鑲著東珠的鳳冠。

這是她入宮的第7天。

她沒有見過她的夫君。哦,不。他們是君臣關係,他是君,她是臣。

她是千嬌百寵的鎮國大將軍嫡女,是皇帝親封的皇後。但是手握軍權的權臣之女如何坐得這皇後之位呢?

另一邊的皇帝穆洵,嘴角壓得很低。鎮國將軍大勝回京,嫡女封後,何等榮耀。對於帝王又是何等威脅呢?左手邊的折子,是他數十年盡心布局,終於拿到手的“證據”

鎮國將軍在南疆私屯兵馬2萬,糧草8000石。

勤政殿中是他的心腹戶部尚書林書宴、左相陳樹、和鏢騎將軍楊致遠。

“三位愛卿以為如何?”穆洵開口。

“私屯糧草、兵馬有謀反之嫌,一律可誅九族”戶部尚書林書宴開口

“隻是,舒長治剛剛大獲全勝,舒氏剛剛封後,依律處置恐怕對陛下清譽有所影響。”

左相陳樹略一思考,便如此答道

“罷了,私屯的兵馬、糧草充公,褫奪鎮國將軍封號,貶至戍邊將軍。便去北界戍守邊疆,以思己過,非召不得回。舒式,德行有虧,不配後位,打入冷宮。”

穆洵一句話,便是一個家族數十年的起伏。

楊致遠走出勤政殿,望著宮牆上的飛鳥。忽而停下,後背已經被汗打濕。他思考許久,忽而轉身。跪於勤政殿外,手上拿著的,正是鏢騎將軍兵符。

至此,穆洵在登基後的第八個年頭上,終於鬆了一口氣。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鳳儀宮。舒兮輕笑:算他有點良心。

廢後的聖旨也快。不過傍晚,皇後娘娘成了廢後舒氏。舒兮站在破敗的冷宮院落裏。身邊隻有隨她入宮的丫鬟春蘭。

“廢後舒氏,這院子本是前朝廢妃餘氏住的,她上個月走了,你便住這裏吧。”說話的,是冷宮嬤嬤雪見姑姑。

“見過姑姑。”舒兮帶著丫鬟回禮。

“難得,來這裏的盡如此平靜。你這丫頭也是個可憐的。這裏,隻要你安分,便不會有人為難你。皇上以仁治天下,這冷宮裏都是些個前朝的廢妃,如今也不用再做些粗活,這數著日子過的也是艱難。日後,你便懂了。”

雪見見舒兮不哭不鬧,溫和有禮便多囑咐了幾句。

“這裏沒有月例銀子,若是想添置些什麼,需要自己想想辦法。久了你就懂了。”

“謝姑姑指點。”舒兮福了福身。

雪見見沒什麼事便轉身回去了。舒兮望著這四方的天,眼淚不爭氣的掉。其實,她也知道這結局。父親雖去了北界,卻也無性命之憂,她們這些女眷,也不用為奴為婢。這便也是要感念皇恩浩蕩了。不得不說,穆洵作為一個帝王,手段那真真了得,但與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卻越來越遠。罷了,此生可能都要在這方小院中度過了。

還好,她們來的時候帶了一些日常用品,穆洵的人也未阻止她們。這大包小包的,像極了去江南外祖家出發前的樣子。

春蘭麻利地鋪好床鋪,舒兮也開始打掃衛生。

“小姐,使不得,您可不能做這個”春蘭趕緊過來攔住舒兮。

舒兮笑笑,“哪就是不能了,今後的日子,不再有舒家小姐了,在這裏,我是廢後舒氏。”

“不哭不鬧不嬌氣,果然,將門虎女跟那些個文縐縐的大小姐是不一樣。\"

門口一個穿著素色粗布麻衣的女子,頭發用一根木簪子隨意綰著。慵懶的很。夕陽餘暉打在她的臉上,舒兮看著她,她也不惱,就這麼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