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即使你以後會氣我、恨我，我也隻能這麼做了。”
輕輕解開挽煙的衣帶，將她濕透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當最後一件裏衣褪至肩頭時，後背的傷口引得挽煙皺眉，她好似在夢裏小聲嗚咽。修和順著後背衣物的血印子，才看到她琵琶骨兩道深深的傷口，一時間心疼得無以複加，顫抖著雙手慢慢替她把衣服褪下來，奪眶而出的眼淚滴在挽煙的傷口上，疼得她又是一聲嗚咽。
“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來不及想其他，修和把自己所有的衣服蓋到挽煙身上，伸手將她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又把她的腿和腳輕輕彎過來，另一隻手伸過去將她整個身體圈起來。
挽煙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從半空跌落，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摔碎了，後背的傷口被地上冰冷的雪水浸濕，反而沒有了痛感，隻是濕透的衣服和呼嘯的寒風讓她冷得發抖，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她就這樣躺在雪地裏緩緩閉上眼睛。
恍惚間聽見有人喊她，那聲音如夢似幻，聽不真切，挽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在一個溫暖的胸膛上，她抬起頭看向胸膛的主人。
此刻已是深夜，深山的夜晚溫度極低，修和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凍得失去了知覺，他不敢亂動，隻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人，連呼吸都緩慢。就在他將睡未睡時，他感覺到懷裏的人動了一下。
“你醒了！”
挽煙想要開口，才察覺自己精疲力盡，隻輕輕點了點頭。
“你還冷嗎？可還有哪裏疼嗎？”
挽煙的聲音氣若遊絲，修和隻有把耳朵貼近才能聽到。
“……後背……”
修和極力忍住眼淚，隻不停的道歉。
“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如果不是來救我，也不會傷成這樣……”
挽煙用盡全身力氣伸出手去，想要拭掉他眼角的淚，修和立刻捉住她的手。
感覺到來自他身體的溫度，仿佛天地間隻有他的懷裏是溫暖的，挽煙突然有些釋然，不管從前，也不管以後，她隻想珍惜此刻的他。
“……是我願意的……從我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見過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我就偷偷藏在別人家裏……後來他們發現了我，留下我做一些送信的差事……可能是我做的並不好吧……他們又把我送走，在天宮裏讓我跟著嬤嬤們做事……所以我從來不知道有人愛，有人疼是什麼感覺……
你很好……從前是我膽怯，怕你變心，怕你忘記我，如今看來，我最怕的還是疼……哈哈……”
修和聽得心疼極了，輕輕捧著她的臉說道：“等你好起來，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證明我的心意，從今以後再也不讓你擔心，不讓你疼。”
“你還記得你問過我的那句話嗎？”
“什麼話？”
“你問我，仙女真的會愛上凡人嗎？”
修和心跳得快要窒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挽煙此刻眼神迷離，柔情似水，看得他骨頭酥軟，手也僵在那裏不敢再動。
“嗯。我記得。”
“那我現在回答你。
會，仙女會愛上凡人，愛上他親手做的每一道菜，愛上他看向自己時永遠炙熱的眼神，愛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愛上他一次次奔向自己的身影。
隻是仙女沒想到自己會死，若是早知道，也不至於……”
挽煙說著，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頭一歪，又昏倒在修和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