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州市已經連續下了一周的小雨了。
灰蒙蒙的天空籠罩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寂靜的房間裏,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
一隻手從被子裏探出來,在床上四處摸索著。
江聿半睜著眼睛,仔細分辨著手機屏幕上的接聽鍵,拇指微動,在接聽鍵上輕輕劃拉了一下。
“喂?”
“小江,來桐江。”師父渾厚而又沉重的嗓音透過電話緩緩傳進江聿的耳朵裏。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眼神清明了起來,朗聲應道,“是,師父。”
電話被對麵掛斷後。
江聿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十六分,外麵的天還沒徹底亮起來。
他匆匆套了件衣服,著急忙慌的出了門。
“去哪兒啊,帥哥。”停在小區門口的一輛出租車,駕駛座上搖下車窗,司機師傅一口咬著熱氣騰騰的雞蛋灌餅,含糊不清地詢問。
“桐江。”
司機師傅見江聿上了車,發動車子準備出發,聞言,輕輕嘖了幾聲,“喲,那地方啊。”
“師傅有小道消息?”
“早上我路過那兒,有十幾個警察,好幾輛警車,估計又出什麼事了。”司機師傅從煙盒裏抽了支煙叼進嘴裏,“小夥子不介意吧?”
江聿搖搖頭,身體微微前傾,“您繼續說。”
“桐江那地方,邪性的很,每年都會死人,還不是意外。”司機師傅狠狠吸了口煙,“十五年前中元節,桐江死了 7 個人,當時,有個跑車的司機親眼看到現場,回來就瘋了。”
“成天躲家裏,嘴裏念叨著,水鬼殺人了,把人攪成了碎塊。”
司機師傅還在繪聲繪色的講著。
十五年前的事情,他有所耳聞,是幾個準高中生留下遺書,相約跳河自盡。
這件事,桐州傳的沸沸揚揚的,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討論,都說是信了邪教,精神錯亂導致,更有甚者將責任歸咎到了受害者父母那裏。
在案件發生五年之後,桐州中央廣場上,幾家父母相約自焚,而此案唯一的幸存者——仝四海,如今還癱瘓在床。
兩起案件,最終被定性為自殺案。
“也不知道那個跑車的夥計咋想的,明明是跳江自殺,電視上都報道了,非要說是水鬼把人攪碎了。”
“嚇著了吧。”江聿應承道。
眼看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司機師傅突然開口道,“咦?那瘋子也在這?”
他順著師傅的視線看去,發現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老人,正躲在橋後小心翼翼的往人多的那邊瞧。
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還不待他細想,司機師傅好奇地問道,“小夥子,大清早的跑這兒來,你也是警察啊?”
“啊,對。”
法醫這職業,有正兒八經的編製,可提起來,怕的人還是挺多的。
所以,麵對熱情的長輩,他都會說自己在警局工作。
“到了。”說罷,司機師傅停緩緩停下車,看著江聿,由衷地說了一句,“小夥子,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