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瑾(1 / 1)

之後的幾十年來,越來越多的傳教士來到中國,各地興辦起了大大小小的教會學校。YWCA(基督教女青年會)、YMCA(基督教青年會),許多組織包括婦女和青年都致力於將西方文明傳播到遙遠的東方。這時的中國社會與Angel初來乍到時見到的情況相比也有了很大不同。大街上經常能看到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皮鞋,有劉海,手中拿一本《聖經》的女學生。經過了一場盲目排外的義和團運動後,中國再次恢複平靜.

1902年,Angel來到了帝都北京,在這座曆經滄桑的古老皇城開了一所家庭診所,她常常義務為貧困的人們治病。北京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大,人口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多。所有的牆、建築和住宅都證明已很久沒人維修這些建築,結果導致衰落,許多地方已成為廢墟。然而北京依然擁有令人著迷的魅力,Angel沉醉於它的曆史、雄偉和壯麗。很快她在這裏開了一家家庭醫院,經常義務為貧困的人們看病.

1903年Angel在京師衛生女學醫院任教師。一年後,Angel加入了中國婦女啟明社,這是北京最早的一個女性社團,Angel主要從事女性教育工作。在這裏,她認識了一位除了愛爾德賽女士以外影響她最大的女性——秋瑾。她第一次見到的就是穿著這身男裝的秋瑾:高高的個頭,蓬鬆的黑發梳成西洋式發型,藍色的鴨舌帽蓋住了半隻耳朵,藍色的舊西服穿在身上很不合體,袖頭長得幾乎全部蓋住了她那白嫩的手。手中提一根細手杖,肥大的褲管下麵露出茶色的皮鞋,胸前係著一條綠色的領帶。Angel還弄不清她的性別,以為是一位俊俏的男子。待著名新派女性吳芝瑛向Angel介紹秋瑾後,Angel才知道她是一個奇特的女子。

秋瑾致力於女性解放和革命運動,她十分欣賞Angel辦女學的事情,兩個人誌同道合,慢慢熟悉起來。Angel也開始漸漸了解秋瑾。除了愛穿男裝,她還在很多方麵表現的與眾不同。秋瑾是浙江人,Angel對南方女性的觀察,發現她們普遍很會做菜,但她去過秋瑾在繩匠胡同的家發現秋瑾家裏很亂,書架上書擺放得很不整齊,牆角還有瓜子皮、果皮什麼的,發出一股酸臭味。因此,可以推想,秋瑾在烹飪方麵可能不是很擅長。這倒是顛覆了Angel對中國女性都很會做家務的印象。秋瑾出門也跟一般的女性不一樣。別的女子都坐在轎子中,把簾子放下來,不能給別人看見的。但秋瑾卻跨坐在車轅上,這本來是車夫或者跟班坐的地方,手裏拿著一本書,還穿著一身男裝,一副名士派頭,經過街市的時候就顯得非常引人注目。Angel覺得,秋瑾的姿態更多表現了她在北京時期女性意識的覺醒,她有意識地突破了所謂女子應該藏在深閨、不能輕易拋頭露麵的禮防。

然而這樣一個女子的婚姻卻並不幸福。1896年,她在湖南湘潭和當地一個有錢人家的子弟結婚了,丈夫叫王子芳。秋瑾的婚姻是由父母包辦的,Angel為那些不能自由選擇結婚對象的人感到惋惜,如果沒有合適的人,她願意終生不嫁。Angel從醒來到現在已經幾十年過去了,她的容貌卻沒有變化,外表仍然是個年輕女子,也有過男性傳教士追求她,但她都拒絕了,她要和愛爾德賽一樣一輩子奉獻給中國女性教育事業。秋瑾對丈夫越來越不滿意,家庭矛盾比較多,他們夫妻二人經常發生衝突,以至於Angel和吳芝瑛還去勸過架。某天王子芳讓秋瑾在家中做飯,說要招待客人,結果她丈夫被朋友拉去逛妓院、喝花酒沒回來。秋瑾因丈夫不歸,覺得在家中無所事事,於是帶上小廝,改穿男裝,到戲院裏看戲,結果回來就被她丈夫發現了,認為她不守婦道,動手打了她。秋瑾在一怒之下住進了旅店,後來通過Angel她們的調解,最終又回到家中。

終於有一天,秋瑾下決心離開北京。“安琪兒,我要去日本。”“日本?為什麼,瑾,是因為你丈夫麼?”“不,不全是因為我的婚姻。現在中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等中華兒女怎能坐視不理?我要去日本留學,回來拯救我的祖國。”“我會支持你的。”“謝謝你,安琪兒。可是我家人不同意我的想法。”這時,秋瑾的皺起眉頭,一副十分憂慮的神色。“你還有我們,我可以幫你。當年,我也是想來中國,別人都以為我瘋了。但是我在中國待了這麼久,覺得這是我人生中做出的最明智的決定。”“我愛你,親愛的朋友。”秋瑾感動地擁抱Angel。“瑾,要早點回來啊。有你們在,中國巨龍一定會再次騰飛的。”

1904年6月22日,秋瑾在大家的資助下,毅然地踏上了駛向日本的航船,在東瀛尋求拯救中國革命的真理,她的人生即將從一個有愛國思想的知識女性轉變為一位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鬥士。“安琪兒,這是我過去的女裝,送給你當禮物吧。再見,我會想你們的。”秋瑾登上甲板,眼眶中淚光閃閃。“我們等著你回來。”Angel揮手告別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