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夜把眼一瞪,“看來我平時對你們太寬容了,這種事都敢拿出來說。”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惻惻的,“要是再敢拿主子說笑,我割了你的舌頭。”
小太監趕緊把嘴捂住,但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主子別生氣,我以後不敢了。”
殷明夜這從軟榻上起身,看著腳下的謝長留道:“你記住,如果你死了,或者逃了,我會用整個燕國來陪葬。當然,你們神威將軍府首當其衝。”
他哈哈大笑著走遠,“倘若你出了意外,他們一個都活不了。你大哥,你娘,還有你的小嬌妻,乃至燕國的全部百姓,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威脅,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
謝長留沒有意想中的暴怒,她隻低眉順眼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決定忍辱偷生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現在隻是一個開始。
等到殷明夜帶人離開,謝長留才慢慢從地上起身,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燕國的存亡她左右不了,但將軍府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尤其是她的表妹,還背負著和她的婚約。
走之前,總得幫她解決了。
一雙手伸過來,替她拂去身上的風雪,隨後,一件水貂絨鬥篷披在謝長留身上。
“大哥!”謝長留叫。
“嗯,”謝長平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長留,我來接你回家。”
戰後的大街上甚是蕭條,偶爾有清理屍體的士兵走過。
往日繁華的店麵,全都關門閉鋪。
偶爾有幾個膽大的,將門開了縫隙向外偷看。
“那個人就是謝長留?”
“這時候還敢在大街上溜達,除了他還有誰。”
“都說紅顏禍水,這謝長留,果然比狐狸精有過而不及!”
“要是他早答應跟大梁聯姻,我們何至於國破家亡?”
“這樣的人怎麼對得起皇上?怎麼對得起燕國百姓?怎麼對得起謝家的列祖列宗?”
議論聲越來越大:“其他人都死了,他怎麼不跟著去死?”
……
是啊!
我怎麼不去死呢?
謝長平擔憂地看向身邊的人,“長留!”
謝長留赫然:“大哥你別擔心,我沒事,就是害謝家跟著我蒙羞了!”
都說士可殺不可辱。
可這辱,還是自己一心求來的。
她謝長留活著就是一個禍害,沒人敢收留。
哪怕死了,也隻會給人徒添麻煩,畢竟是死也得挖坑掩埋不是。
或許,大梁是她最好的去處。
無論是被殷明夜刀割斧剁,醃製生吃都可。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就連長得好看,也是她的錯。
謝長留低著頭,眼裏木木的,長久的沉默。
“長留,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謝長留簡短的回答。
他們,也隻是說了幾句實話。
沒有把她當眾扒光,一刀一刀的淩遲串片,已經很給她麵子了。
“要不我去跟皇上說了實情,我就不信,他忍心把一個弱女子送到大梁。”
什麼時候,這天下安危,這江山社稷,靠女人的美色來支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