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陰氣漸盛。
冥界陰司殿
和往常一樣,今日那個奇怪的男人又來了。
奈何橋往生池旁,有兩塊約一丈高的石碑相立對望,石碑上刻著兩行字:
【前塵俗世多紛擾】
【忘川盡頭無歸鄉】
奈何橋下,等待投生輪回的小鬼們竟然生生得從奈何橋擠到了閻君殿大門,浩浩蕩蕩的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
老閻君索性緊閉著房門,門上還用法術禁製套上了兩把精鐵製的鎖鏈。
聲稱舊疾複發,宣布歇假一日。
其餘陰差們三三兩兩的蜷縮蹲在暗處。
有的揣著雙手低下頭發呆,有的仰著頭掰著手指算那地宮的七彩琉璃穹頂到底用了多少塊琉璃。
眾鬼見到橋上的那對風姿卓約的壁人,倒是大膽地八卦耳語起來。
紛紛瞪大眼睛,豎起耳朵,隨時往隊伍後方傳遞著前方最新消息。
“長的真俊,就是脾氣差了些!”
“哦呦,俊有什麼用,腦子好像有點傻!”
“怪不得嘞,這樣可不好追媳婦兒噻!”
“可不是,你看橋上的那兩位,我賭今日還是連小手都牽不上!”
“賭個屁啊,咱們快飄遠點,小心連鬼命都不保!”
······
竹無晴右手攥著一根約三尺長的木勺搭靠在右肩,左手一會兒撓下眉頭,一會兒抓下頭皮,不停咬牙思考著一個問題良久:
這個男人到底來幹嘛的?
她確定記憶中從未見過這個怪異男子。
男人頂著一頭巨傘蘑菇似的赤炎紅發,兩顆如紫晶般的火眸一直死盯著她,問他話也不理人,想讓她視而不見都十分難。
隻是瞧他那眼神卻莫名陰騭駭人,讓竹無晴左右摸不著頭腦。
竹無晴被他盯的渾身汗毛豎立,冷汗連連,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難道她當初在天界上任月宮仙子之時,給這位仙友牽錯過姻緣?
看著眼前陌生的俊美男人,她搖頭不解,長舒一口氣,本著最為親善友愛的語氣,接著再次微笑詢問道,“不知這位仙友究竟有何要事?”
對方仍是沉默不語,甚至眉毛都沒抬一下。
哦,可能是一個啞巴!
“時辰不早了,您看那往生鏡馬上就要關閉了,我今日還差一百名鬼胎投送指標未達成呢?您的啞疾我這湯又治不了,你要真的想喝,您還是等死了再來吧?”
竹無晴繞過他,擺手吆喝著小鬼們上前,“來來來,排好隊啊,一個一個來……”
那男人再次擋在她麵前,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她,眉宇間忽地暗生起一股更加濃鬱的黑氣。
咋得聽不懂話?難道他有耳疾?
“要不您尊抬貴腳向左走一步?您看後邊都堵到閻君殿門口了!”她提起嗓門大聲喊道。
一邊用手大概比劃著自己剛剛說的話的意思,一邊笑嗬嗬的為他親自演示一遍。
男人仍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到底想要怎樣?
她的好脾氣也是有限的。
這人不會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她笑意半僵在臉上,挑眉冷笑一聲道:“我們認識嗎?你一直盯著我也不說話,看什麼呢?您哪位啊?想要投訴我,請去找閻君大人,我這忙著呢!沒功夫搭理你!”
竹無晴雙手叉腰,頓時柳眉倒豎,鳳眼圓睜。
她悄悄鬆動手腳的筋骨,暗自欣喜著看來今日終於有理由試試身法,大幹一場了。
畢竟這百年來,她還沒打過架呢?她躍躍欲試,尋找著最佳出手時機。
“你怎麼又不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