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霖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挖了個什麼玩意出來。
首先,肯定不是人。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什麼“仙家子弟”,仙家子弟說白了不還是普通人進化來的。
哪有正常人活著會沒心跳的。
用下排除法,那就隻能是魔族了。
說不定在這個世界裏魔族的設定就是這樣的,沒心跳也一樣活,或者天生就沒心跳,都帶了個魔字了,哪還是正常人啊。
……不過這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魔族啊。
哪有這麼弱不禁風的魔族,那破書不是說,魔族都力量強大、陰詭邪惡麼?這晦氣孩子看起來……是一點都不沾邊。
那他到底是什麼?受這麼重的傷,流那麼多血,看起來這麼慘,都沒心跳,竟然還沒死。
該不會和自己一樣,也是個穿越的,也是不死之身吧?
頓時,傅霖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同病相憐之感更強烈了。
罷了罷了,幫人幫到底,在他醒過來之前,還是把他帶在身邊吧。
於是,傅霖拖著這個胸口還在汩汩流著血的泥人,一步一步朝亂葬崗外走去,經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蜿蜒的暗紅色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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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仍舊是拖著他走一會,歇一會,不過這回倒是運氣好,沒走多久,就徹底出了亂葬崗。
周圍是片稀稀拉拉的樹林,環境和空氣都好了不少,視野開闊了,空氣清新了,再沒了那股子難聞的屍體腐爛氣息。
傅霖朝四處望了望,發現了一條小溪,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一定就是上天垂憐吧!知道她想趕快洗手就馬上出現了個能洗手的地方。
她把人往地上隨意一扔,沒多想什麼,直接就奔去洗手了。
滿意地洗完手回來,看著地上這個一動不動的泥人,傅霖再次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幫他也洗下?髒成這副鬼樣子……真的很嫌棄。
但他受的傷那麼嚴重,能不能沾水啊?沾水會不會死掉啊?會不會感染破傷風啊?
傅霖想著想著,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破傷風,有這種設定也太奇怪了……再說,這晦氣孩子傷成這樣都沒死,隻是去洗個澡,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吧……”
話說回來,這孩子到底……男的女的啊?
雖說有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但這也隻是個十幾歲、比她小的孩子,就算幫忙真的給他洗洗,她一個二十二歲的成年人,也不會多想……她能多想什麼。
再說,這孩子到底男的女的,她現在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傅霖有潔癖,她很嫌棄這個髒兮兮的晦氣孩子,她並不想親自幫這孩子洗澡。
她隻好將自己的外衣和腰帶取了下來,綁成一條長繩一樣的東西,一頭拴在這孩子的腰上,打了個結,一頭握在自己手中,還在手腕上繞了好幾圈。
傅霖把泥人咕嚕咕嚕推到溪水裏去,自己就坐在溪邊,拉著這截繩子。
這孩子不重,她拉得住,水流也不急,不會將其衝走。
她像拉著下水玩鬧的小貓小狗似的,百無聊賴地坐著。
流動的溪水把那孩子身上的泥給一點點衝刷掉,帶著還在往外冒的血,將這條小溪的下流都染成了紅色。
傅霖看著染了色的溪水,扯了扯嘴角,心道:對不起啊,一不小心就汙染環境了。
她一手拉著人,一手撐著下巴,望著天發呆,甚至是打了個盹。
畢竟昨晚摔暈過去也不能算是睡覺,多少還是有點困。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傅霖再回過神來,去看另一頭拴著的人時,她出乎意料的愣住了。
仰麵漂浮在溪水上的人,此刻已不再是先前的模樣。
身上的泥塊和血都被衝刷得幹淨,胸口竟也奇跡般的沒再流血了,渾身衣服破破爛爛,露出來的手腕和腳丫卻白如皓玉。
胸口的衣物破了個大洞,露出大片風光,心髒的位置有一道十分可怖的傷口,像是被活生生挖了個窟窿,又自行愈合了,生長著斑駁的新肉。
但最吸引傅霖注意的,不是傷口。
而是臉。
那張臉,此刻也已經變得幹幹淨淨,恢複成了原有的模樣。
這個晦氣孩子……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