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風習習,銀河浩瀚,雖然被北城的霧霾遮住了幾乎所有星光,但是不妨礙黑夜去遮掩悲傷。
果然,夜晚才是適合任何一種傷情的時刻。
它的溫柔在於能幫助世人掩蓋任何一種難過,使人不用把自己的傷口曝露於世間。也免了讓脆弱之人的難堪被在乎的人窺探。
......
白青楓抱著叮當貓睡到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似乎突然感覺身後的床塌了一下,後背好像被什麼東西貼著。她的夢正沉沉,也就沒有醒來。
夢裏都是白薇薇和顧叔華輪番頂著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指著她罵她不知羞恥的畫麵,白青楓在夢裏也是哭的不能自已,張著嘴想辯駁,卻無奈就是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然後她就真的急的哭出聲音來。
夢裏的悲愴和委屈延伸到了現實,白青楓的淚水從緊閉的雙眼縫隙中湧出,透過濃密卷翹的睫毛漫出,滑落臉頰。
渾身因為傷心哭的一抽一抽的。
恍惚間,白青楓感覺有一隻暖暖的手在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後背,一下一下輕拍著,然後還有一隻手覆在自己的頭頂慢慢的撫摸著。
然後這種很具體的感覺瞬間衝擊了白青楓的感官,讓她的大腦瞬間清醒。
白青楓驚懼著就要坐起來,身後的顧叔華忙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攬。
“青寶。”
“青寶。”
“是我,別怕,是我。”
顧叔華心尖疼的快要失去知覺,他輕聲呢喃著安撫驚恐的小姑娘,聲音裏都是他想象不到的溫柔和心疼。
白青楓這才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隻是煙草味濃重了些,甚至有些蓋過他身上原本的那種清冽的木質味道。
預警危險的警鈴瞬間解除,白青楓繃緊的身體,突然冒出的冷汗,一下子又歸於平靜。
她直愣愣的微仰著頭,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盯著顧叔華的臉,一瞬間感覺他很陌生,有點迷糊,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兩個人現下都是側躺著,隻不過是麵對麵,顧叔華左手攬著白青楓,右手輕輕的撫著她潮濕的頭發。
顧叔華能感受到枕頭上的潮濕,借著外麵的光亮,他還能看到白青楓失神的眼神,還有臉上未幹的淚痕。
他心裏猛的抽疼,恨不得能狠狠的抽自己兩個巴掌。
小姑娘這大半夜都經曆了什麼?她該有多難過!
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逞一時嘴快,還在傷了她之後沒有及時來安慰她,讓她獨自一人在黑夜裏傷心難過至此!
顧叔華,你都對你心愛的姑娘做了什麼!
於是他想把她抱得更緊,卻不料白青楓猛的出手,一下子把猝不及防的他推下了床。
顧叔華一屁股摔在地上,重重的一聲,應該是很疼的,他反應過來卻說:“別生氣,我錯了,手推的疼了吧?”
原本白青楓攢好的滔天怒氣此時卻好像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絲毫沒有了用武之地。
白青楓突然覺得很委屈,突然就特別想哭,她已經忘了剛才在夢裏自己已經哭了很久,這時淚水又不受控製的洶湧而出,她就那麼直愣愣的坐在床上,目無焦點的死死盯著地上的顧叔華。
目睹她失焦的眼神,還有悲愴的神情,顧叔華的心都要碎了,他慌張地從地上起身,重新坐到床上,伸出手摟住正哭的抽泣的姑娘。
白青楓伸出手本能的抗拒他的擁抱,使出蠻力要推開他。這時候卻發現剛才她能把他推下床實在是顧叔華根本就沒有用力反擊。男人和女人之間在體力上的力量懸殊還真的不是一丁點兒。
這一次,顧叔華沒有由著白青楓推開他,而是抱的緊緊的,像是要把這個女人嵌入自己的血肉裏。
“對不起,青寶,是我錯了,我混帳!我說話不過腦子!我是個混蛋!我口不擇言,對不起!”
顧叔華把白青楓摟的緊緊的,仿佛怕自己一鬆手他的心頭肉就要飛走一般。
白青楓因為使勁兒推顧叔華滿臉憋的通紅,可是顧叔華仿佛化身吃了秤砣的某種四腳爬行動物,就是箍著白青楓不鬆手。
“別推開我,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你,是我的錯,我混蛋!你打我吧!使勁兒打我!”顧叔華說著便拉著白青楓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胸膛上捶打。
白青楓逃脫不得,憋悶了大半夜的委屈一瞬間爆發,她任憑淚水肆意橫流,使勁兒捶著顧叔華的胸膛,一下又一下。像是一捧一捧的往外掏自己鬱積的委屈。
夜半的房間裏,很靜,很靜。
靜到白青楓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拳頭捶到顧叔華身上悶悶的咚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