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自己麵前彎下腰的梁開誠,他和自己父親顧政是差不多的年紀,此刻卻因為自己的女兒來向晚輩賠禮道歉,顧叔華心底還是多少有些不忍的。
他站起身扶起梁開誠,倆人重新坐下之後,顧叔華眼眸一挑,說:“梁先生何必這樣?”
梁開誠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溫和的說:“我聽說了下午叔華你在會所裏懲罰了幾個人,具體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但是我猜到可能跟小女有些關聯,在這裏,我托大厚著臉皮向你求個人情,看在若琳回家之後愧疚難當割腕自殺的份上,暫且饒過她,我這次來北城就是要把她帶回海城,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她。如果她要是再犯錯,叔華你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我梁開誠絕無二話。她雖然是我的女兒,我能給她生命,供她衣食住行,但是她已經是成年人,我不能替她走她的人生路。”
顧叔華聽著梁開誠的話,能感受到一個老父親為了自己的女兒低頭求人的那份窘迫,他緩緩地開口道:“梁先生不怪我?”
梁開誠淡淡的笑了一下,慘然的說:“我有什麼臉麵去怪你?我和若琳媽媽,還有老太太,我們都明白你對她沒那種兒女情長的意思,是她自己執迷不悟,我們勸過罵過,什麼辦法都想了,可還是擋不住。都說女大不由娘,我們也是沒辦法了,她那麼大個人,腿長在她身上,我們也不能把她綁在海城,隻能由著她,想著隻要她好好的,不闖禍就行。隻不過沒想到她能做出這種傷害你身邊人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也知道叔華你不是不講理的人,能讓你盛怒的,自然不會是小事。”
顧叔華之前和梁開誠打交道不多,此刻他的一番話倒是讓他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暗道,梁家一家子幾輩子都通情達理的,怎麼就到這一輩兒基因變異出了那麼一個不省心的梁若琳,整個梁家都要被她攪合的天翻地覆了。
顧叔華開口道:“梁先生能這樣說,讓我很是欣慰。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下午在會所,我當著梁小姐的麵發落了她的那個朋友,自然是有證據證明他們活該被懲治的。至於梁小姐,我能感受到梁先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我不妨和梁先生說實話,我暫時沒有梁小姐參與其中的證據,所以下午我沒有對梁小姐有任何的怪罪之詞,梁先生如果不信可以去找下午在場的那些人求證,如果梁先生不方便查找他們,我也可以給梁先生提供他們的聯係方式。”
顧叔華頓了一下,喝了口茶,他重新開口道:“但是,我也把我的態度說給梁先生聽聽,我眼下確實是沒有梁小姐參與其中的證據,但是不代表我將來找不到證據。不過,梁先生可以放心,既然下午在會所我沒有追究梁小姐,那麼在她有更進一步傷害我的人的行動之前,我是不會傷害她的。至於梁先生說要把她帶回海城還是讓她留在北城,這都和我無關。北城也不是我家後花園,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合法公民,也不能對一個老老實實生活的人怎麼著。這就是我的態度,希望梁先生能理解。”
梁開誠聽著顧叔華說的話,心下明白了,顧叔華這是暫時不打算追究梁若琳之前犯的事了,因為他手裏還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但是梁開誠也聽出來顧叔華的後半句的意思,就是不保證梁若琳再次犯錯之後他會不會對她怎麼樣。換言之,他隻放過梁若琳這一次。
於是梁開誠開口道:“我能理解。我也替若琳謝謝叔華你。”
顧叔華不再吭聲,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室內靜謐無聲。
“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吧?”梁開誠問。此時他的臉色已經不似剛來頌雅軒時候那般頹敗了,眼裏帶著溫潤的笑意,是他一貫儒雅的樣子。
正喝茶的顧叔華聞言,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深邃的眸子裏瞬間掛起一絲柔和,他不看梁開誠,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邊續茶一邊開口道:“她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
梁開誠看著顧叔華這樣的眼神,心下了然,自己的女兒的的確確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男人對於自己心裏在乎的和不在乎的女人,態度是截然不同天壤之別的。
顧叔華現在的眼神裏明明是溫柔的繾綣,他顧叔華何曾是這樣的人?梁開誠是過來人,他自然能明白,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來那個女孩在顧叔華心中的位置。
自己的女兒真是太膽大包天了,她怎麼敢去動一個男人的心頭好,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顧叔華!
他的道歉真的是做對了。
眼下的難題就是怎麼勸動梁若琳跟著自己回海城,要麼就把她送出國去,再上幾年學,總之,不能讓她留在北城了。不然,她遲早會用一己之力毀了她自己,也會毀了整個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