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否認在那些女人身上他得到了感官的刺激和愉悅,當她們在自己的身下嬌喘微微眼波流轉時候,怒放承認那一刻他是快樂的。可是巔峰一刻消退之後,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巨大的空虛和無邊無際的孤獨。
外人眼裏,他怒放要什麼有什麼,家裏有錢,自己長的又帥氣,撲向自己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父母也開明,從來不催婚,按說他就是出生就在羅馬的那種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時不時的感到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在無邊無際沒有盡頭的大海上,他的一顆心就那麼孤寂的漂浮著。
可是,此刻,看著眼前的白青楓,她靜靜的在那裏,仰著頭緩緩地轉動身體去觀察店裏的每一個在她腦海裏的形象。燈光柔和的灑在她身上,她像是教堂裏沐浴在晨光中的神像一般。怒放的一顆心突然感覺在那無邊無際的海麵上靠了岸。
“青楓,走吧,坐下來慢慢看。”怒放上前輕輕的碰了碰白青楓的胳膊。他沒有趁著白青楓不注意去拉她的手,這讓怒放自己都對自己刮目相看了。
白青楓回過神來,倆人來到一個小包間裏,脫了鞋坐在榻榻米上。這個小包間名字叫千尋。
穿著和服的服務員過來遞上了菜單,二人點了海鮮沙拉,花蛤,刺身三拚,芝士芒果蝦,烏冬麵,秋刀魚,鰻魚卷,還要了兩瓶清酒。
服務員拿著單子下去了。
怒放笑意盈盈的對著白青楓說:“你最喜歡宮崎駿哪一部電影?”
白青楓低頭思索了一下說:“應該是千與千尋吧。”
怒放說:“我也很喜歡。你喜歡裏麵那一句話?”
白青楓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說:“人生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自始至終的陪著你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的時候,即使不舍也要心存感激,然後揮手告別,感謝他陪了自己一程。”
怒放聞言,認真的盯著白青楓的眼睛說:“青楓,如果你願意,我想陪......”
“二位好,這邊給您上菜了。”兩個服務員端著一個餐盤進了包間。
怒放未說完的話就那麼生生的憋回了肚子裏。
白青楓看著欲言又止的怒放,心底一片平靜,不做他想。
其實和怒放接觸的這幾次,尤其是他救了她之後在醫院裏守了自己一夜,而後非要她換了稱呼,白青楓不是愚鈍,也多多少少能感覺到怒放或許是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
可是就算是他真的有那種喜歡她的意思,又能怎麼樣?他是什麼人?那天去他們家的時候,白青楓已經看到了,住在北城頂級的別墅區,有和諧的家庭,怒放擁有的都是白青楓一輩子難以奢望和企及的東西。
再看怒放這個人,他身邊聚集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在他們的那個圈子裏廝混多年,他一定不是一朵小白花。就算他現在對自己多多少少有點興趣,那也是吃了太多的鮑魚龍蝦之後看到了一盤上海青,一時新鮮想換換口味而已。
圈層不一樣,隻靠新鮮感維持的關係,能持續多久?
白青楓一向冷靜,她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無端自卑,更不是給臉不要臉的矯情。她隻是太現實。沒辦法,誰讓社會現實就是這樣。
融不進的圈子,就算一時機緣巧合擠進去了,當新鮮感消退,也隻剩下高高在上那一方對另一方的厭惡。
任何一段感情裏,最容易抽身的往往都是男人。他們可以因為你的一個眼神愛上你,然而當荷爾蒙消退的時候也可以因為你的一個眼神厭惡你。
而一開始被男人捧在手心的女人卻容易越陷越深,甚至一生都走不出來。而白青楓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這種結果。
她不想讓自己因為求而不得的愛,而變成那個讓自己都心有餘悸的麵目可憎的人。
當年古江波追她時候她遲遲不肯答應,就是帶著這種擔憂。畢竟古家的條件在他們當地很是不錯,她不確定自己的家庭會不會被他們家接受。
後來還是古江波再三保證他的父母非常非常的開明,隻要是他喜歡的,他父母絕對不會說什麼二話。再加上白青楓當時已經認識了古江波差不多快兩年了,也感覺這個男孩確實不錯,想到將來她是打算在江城當地定居的,就算是顧及著奶奶的感受也不能不找男人啊。所以也就慢慢的對古江波敞開了心扉,一點一點最終接納了他。誰知道造化弄人,老天爺給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唉......
所以白青楓自始至終都明白,自知之明是個頂頂好的東西,必須要隨身攜帶。更別說她才剛剛結束一段戀情,壓根沒有想到要立刻開始另一段。
就單單看怒放這個人,接觸了這幾次,她雖然覺得他的人應該也是不錯的,但是卻不是她想去深入了解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的心底存著害怕。
一盤上海青,即便是炒出花兒來,怎麼著也不會被當成主菜端上年夜飯的大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