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褲子拎起來,擰幹,幾乎就要凍上,竹西卻搓洗的異常細致,兩手在襠.部一次次的揉弄,不怕冷似的。
先是底.褲,再是內衫。
那雙手從一開始的發紫,逐漸轉變至通紅。
一盆衣裳洗完,僵硬的十指幾乎敲不動打火石,折騰好半天點燃了一把鬆枝,風一刮又滅了。
看的心裏又酸又火的穆眠野終於是忍不住,快步衝上去,搶過打火石。
“主人?”,竹西把凍的通紅的手往懷裏一縮,咧嘴笑,“您怎麼出來了?要賞景?這山上的雪景確實漂亮。”
穆眠野沒搭理他,說不準自己在氣什麼。
他手頭利索的把火堆點燃,用木棍把衣裳架起來烤。
“你這人……”,火都湧到嗓子眼兒了,轉頭卻看見竹西一雙晶亮的眸子,生生壓了回去,“我也是個傻的,被下人伺候出一身公子病,這麼多天,我是壓根沒想起來換洗的衣裳需要人洗。”
“你做這麼多,怎的也不同我提一嘴。”
這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渣。
穆眠野說著把竹西的手從懷裏扯出來,放在手裏暖著,“你往常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嘴皮子不都挺利索,也挺會邀功的嗎?怎麼感情處好了,你在我身邊卻活的越來越小心了。”
他這話問的是真心實意。
竹西反手攥住他手腕,扯著往火堆邊靠了靠,“主人多慮了。”
“這些瑣事本來就是屬下該做的。”
穆眠野盯著竹西眼裏晃動的火苗。
是了,早在初相識時,抓魚做飯洗衣喂馬,不也都是竹西在做。
那時候眼瞎。
愛能治眼瞎……
“以後不許這麼損身子。”,穆眠野自我認知清晰,“我是決計做不得這些事兒的,往後有條件就請人來做,沒條件……就攢著,攢一盆後我倆用腳踩。”
竹西明顯不讚同他的說法,可是識時務的很,知道穆眠野是心疼他,就不掃興,乖乖應是。
臨走時鬧了這麼一出。
下山的時候穆眠野非要搶著背包裹。
原先隻有兩小包裹,竹西一胳膊肘就能挎完。可出村子的時候老村長硬要塞一兜子山貨。
這才給了穆眠野發揮的機會。
竹西給他分了個最小的,裝藥材的小小小包,加起來都沒有二斤重。
穆眠野一路背著半點都不覺得累,下到半山腰山路通了,還騎上了馬。
就這點兒勞動量,兩人到達山腳的村鎮後,竹西誇張的給他又是給他捏肩,又是急著找旅館住店。
以往不上心,覺得這是竹西身為下屬的本分。
現今上心了,怎麼看怎麼想都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穆眠野心下存著別的念頭,原先還猶豫,如今被暖流和愛意一烘烤,當即下定決心。
他放竹西去尋客棧。
自己則拐彎兒,進了巷子深處一專賣膏脂的小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