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了。

也是,快 過年了。

不過……

養寵兒的那處小宅子?

養寵兒?

寵兒?

什麼時候養的?

穆眠野打發走高田,裹著披風繞小巷行至掛著“穆府”牌匾的門前。

咬著半邊嘴唇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來,確實是養過一個,呃不兩個?啊也不對。

確實是養過那麼三四五六七八個。

那時候他剛出櫃,小皇帝和寧正立,以及能接觸到的所有官員都不相信他喜歡男人,有些心思歹毒的甚至說這是他的“緩兵之計”,用以迷惑皇帝,好掩蓋他謀權篡位之實。

這些汙蔑之言穆眠野都當是在放屁,臭味散了也就過去了。

可最讓他苦惱也是最受苦頭的,是原主那個母親。她發了瘋似的給穆眠野灌符水,請了一堆和尚道士來驅魔,煙熏火燎的還不給食水,生生把穆眠野關地窖裏折磨了將近一周。

要不是寧正立和白羅春發覺不對,串通穆府守衛,挖地道把他救出去。

嘖嘖……

逃出來之後,穆眠野連身子都沒養好,軟著腿就去買了一驢車腰細腿長細皮嫩肉的美男。

一方麵是為了證明自己確實喜歡男人,一方麵是和穆老夫人感情不深,在她手裏受了憋屈無論如何也要報複回來。

後來他圈養男寵的事兒傳的人盡皆知,穆老夫人被氣的吐了兩口血,請太醫拿內務府的百年人參吊命才救回來。

現在回想,那時候初來這殺人嗜血的朝代,被困境逼迫的過於瘋魔,做了太多超乎分寸的錯事。

“我記得是送走了吧?買回來總計也沒見過幾次麵兒。”,穆眠野勻了口氣,莫名心煩。

不是說他怕竹西吃醋生氣,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無所畏懼,這有什麼好慫的?問題是,他沒胡亂招惹,不想去做那什麼情感上斷案的清官,什麼愛你不愛他,什麼舊情新歡,顯得他像個四處留精的渣男。

傷口一直沒有處理,天又涼,自家門口靠著石頭柱子吹了會兒風,身子就瑟瑟的發起抖來。

穆眠野在腦子裏把這幾日五王謀逆的細節又過了兩遍,確保沒有遺漏之處,才緩下心,抬手推開了門。

這宅子買回來一直閑置著,高田一個武將於生活上粗心大意慣了,想必是白羅春隔三差五派人來收拾。

已經入冬許久,院兒裏兩棵說不上名字的樹還翠綠的像是刷了漆,樹根處倚著兩簇鵝黃色的小花,襯著幾塊兒白玉似的鵝卵石。

穆眠野依著記憶順長廊往臥房走。

推開一道雕花竹門,隔著半個院子,就聽次臥傳來一帶著啜泣的嬌叱,“鬆手!這衣服本該是我來洗!”

緊跟著一陣微不可聞的爭搶聲。

穆眠野還納悶怎麼沒聽見竹西的聲音。

抬腳正要上前去一探究竟。

就見那次臥的窗戶自內側破裂開來,一穿著單薄淺藍色紗衣的細弱男子連臉都來不及護,四仰八叉砸了出來,伴著滿地木屑橫行滑動十多米,撞到簷下柱子才咚一聲停住。

小身板哪兒經得住這般折騰,頓時哎呦哎呦嚎叫起來。